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有一种天真,叫你哥觉得你天真。
伏黑甚尔额角青筋直跳,觉得自己完全有必要教育一下这个天真的十五岁小鬼。
他深吸一口气:“我跟你说——”
伏黑见:“……”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微波炉“嘀”一声到了时间,数码屏幕上的数字停止跳动,伏黑见的表情也僵在脸上。手机那边仿佛魔音穿耳,还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取出热牛奶捧在手里,满脸猫猫宇宙。
被伏黑甚尔教育的第一个十分钟,他就深感绝望,并后悔维护这刚萌芽的塑料友谊。
伏黑见迅速放弃掩护:“我错了,其实那人是五条悟。”
伏黑甚尔冷笑一声:“呵,你以为把五条家的神子摆出来,我就不敢找他麻烦了吗?”
伏黑见:“……”???
不是!淦,他真的是五条悟啊!!
这场单方面的教育最后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牛奶热了三轮,听得伏黑见眼冒星光。喝牛奶撑的。
“说了多少遍不要轻信于人。你傻吗?”伏黑甚尔冷嘲热讽,“人类是虚伪恶心令人作呕的生物,这世界上的人渣比你想的要多得多……你忘了当年在五条家的事了?这些年被诅咒师追杀的还不够爽是吧?”
伏黑见压低声音,“别忘了,你还在五条家的内部暗杀名单上呢。”
“……”伏黑见靠着橱柜,蔫蔫地滑到地上,“知道了。”
一念之差,天堂地狱。
成年人、不,快成年人伏黑见,还没到能喝酒的年纪,已经领悟了“选择比努力更重要”的举世真理。
他带着一嘴白圈打了个奶嗝,决定把这次失误算在那位高贵的五条神子头上。
呵,塑料友谊没了,破碎了,冷漠。
伏黑见洗了把脸,把杯子刷干净,走到客厅的书架边。
伏黑甚尔不是那种喜爱文学的高雅人士,书架上除了儿童绘本就是漫画,他选了一本日期最新的少年jump,回去冲刷一下这两天被非正常人占满的脑子。
谁能想到,他不甚清醒地从房间走出来,本来是想清醒一下,回去的时候脚步却更加虚浮了。
刚睡醒的时候没注意到,现在似乎已经是正午了。
伏黑见推开门,空调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正对面是向着街道的窗,看不清边缘的光团直直普照着大地,带来蒸腾又温暖的暑气。
明亮的阳光被窗帘的白纱切割成不规则的几何块,散落在房间的各处,像打翻首饰盒后滚落一地的珍珠。
这栋楼是伏黑甚尔两年前才买的,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这个房间。
不过在他到这里之前,母亲就已经打包好行李,派人送过来整理好,所以里面无论是家具、书、床上用品、甚至是一些小饰品,都是他所熟悉的。
伏黑见走到书桌前坐下,随便翻开一页漫画,看着看着就走了神,手托着脸颊,视线往上游动。
明亮的菱形光块左右晃动,准确地照在一颗半透明的沙青色弹珠上。
他看了半晌,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那弹珠上一点。
弹珠骨碌碌向后滚,啪地撞在墙上。
伏黑见歪过头,微微弯起桃花眼。
下一秒,它的形态就变化了。
那颗弹珠的中央,缓缓开出一朵微缩的、完整的、盛放的杜鹃花。
太盛的光模糊了视野,一如很多年前,同样炎热的那个夏天。
“别碰,有毒。”
八岁的伏黑见从树上跳下来,他带着一款白色的狐狸面具,跳下来的动作轻盈又熟练,风吹起他素白浴衣的衣摆,露出下面金线缝制的暗纹。
面具遮住了小孩略带婴儿肥的整张脸,只剩下一双闪闪发光的沙青色瞳仁。
他面前是一大片盛开的血色杜鹃。
血色的杜鹃花海里,还站着另一个穿素白浴衣的小孩子。他甚至连头发都是白的。
小孩也戴着厚厚的面具,把脸脸遮得严严实实,面具也是白的。
红色的花里站着一个纯白的人,有一种对比强烈的好看。
伏黑见好奇地打量着他。
“这里没有花。”小孩忽然说。
他的声音笃定又平稳,丝毫没有正常人发现熟悉的环境产生异样变化时,应该有的惊慌感。
“这里没有花。”小孩抬起手臂,精准地指过一片片土地,“这里原本只是一片荒地,这里有一个池塘,这里是折断的枯树枝,下面是枫树的落叶,上面有好几个鸟窝,所以全是鸟屎——”
伏黑见:“……”
伏黑见的脸,从他开始说“这里没有花”的时候就绷了起来,等他说到“鸟屎”那部分,满脸都写着“这谁啊拜托快来个人把他带走”。
这小孩真的好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十级plus。
伏黑见抿起了嘴,他有点不高兴了。
他的术式是【绝对错觉】。
人的大脑是很神奇的,曾经有人做过实验,受试者将左手摆放在桌上,右手竖直垂在身边,桌上放着一只仿真的假手。在受试者的注视下,用刀去砍那只假手,受试者竟然真的感受到了被砍的痛觉。
诸如此类的错觉还有很多,将犯人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告诉他我们划开了你的动脉,再搭配不停滴水的声音,没有受伤的犯人却出现了失血过多的症状;告知受试者贴纸材料特殊后,许多人纷纷表示他们贴的普通湿贴纸会发热,甚至烫红了皮肤……
伏黑见的能力,就是制造这种【错觉】,并将之化为事实。
换言之,只要看到的人相信眼前的一切,那这些就会变成真的。
火真的能灼伤人,有毒的花真的会让人中毒,被砍掉的手真的会断裂大出血。
但相对的,只要看到的人不相信,所有的幻觉都会消失。
他好不容易才构筑好这片漂亮的花海,现在因为这小屁孩的几句话,这一切就要消失了。
这谁能高兴得了。
伏黑见气鼓鼓地垂下眼,但他被教得很好,就算被人惹了生气,也没有想过说难听的话呛回去或者报复。
毕竟对方并不是故意的。
禅院直哉那种故意挑事除外,他会打得对方妈都不认识。
伏黑见在心里惋惜了一下自己的花海,抬头迎接它最后的绚烂:幻觉消失的那一刻,他使用的咒力失去倚仗,会瞬间全部散开,像在空中炸开的烟花,也挺好看的。
可当他再抬起头,那花海却——
伏黑见惊讶得一双桃花眼都瞪圆了,只见原本只覆盖眼前一片的杜鹃花海,顷刻间铺满了整个山头,所有的云刹那间全部消散,露出一望无际的湛蓝晴空,吹来的风大小刚刚好:那不是自然的巧合,而是人为制造的错觉。
但制造它的却不是伏黑见。
而且,它好像还在变大!
世界好像一瞬坠入广角的鱼眼镜头,边缘弯曲,视野无比宽广,随着视角的变动快速又流畅的缩放、旋转。
大片的蓝和大片的红皆蔓延向无限,两人的距离拉近又拉远,最后定格在咫尺之间。
风吹低大红的杜鹃花,两个小孩站在花海间。
伏黑见看到对面的小孩仰着头,伸手去接空中落下的花瓣,白色的短发看起来很柔软。
“很好看。”他说,“这里不应该有花,但是……这花很好看。”
他不认为这里应该有花。
但他喜欢这美丽的错觉。
……
伏黑见回过神,把那颗弹珠取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玩。
当年伏黑甚尔被派去五条家跑腿,他拜托甚尔把他装进行李箱偷溜进去玩,然后就遇到了那个小孩。
隔天他的术式就被捅到了五条家高层,那帮老头大惊失色,上蹿下跳不得安宁。
伏黑见的术式直接作用于【大脑】,也就是说,理论上来说,完全可以骗过六眼。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禅院家的人,而禅院家跟五条家是世仇。
他们吓傻了,觉得这是他们的神子五条悟出生以来遇到的最大威胁,说什么都要除掉他,还上了自家的暗杀名单。
甚尔气炸了,说一定是那个小鬼告密,五条家的高层才会知道他的术式,警告他以后不许随随便便跟别人玩。
而他因为私自进入五条家,被家主、长老、母亲挨个骂了一遍。自此他的术式就成了保密事项,母亲还让他给自己也下了【错觉】,以“普通人”的身份对外生活。
现在回想起来,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伏黑见偏头,指尖用力一弹。
弹珠骨碌碌冲出去,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无声湮灭于半空之间。
后来,他就总有些偏爱杜鹃花。
“噔噔”,窗外传来清脆的敲击声。
这一片高楼不多,伏黑见下意识看过去,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一整片不被遮挡的广阔天空。
下一秒,澄澈的湛蓝下,视野倏尔被一大簇红色的杜鹃花填满。
血色的花朵后,露出一点对比强烈的白。
伏黑见的剧烈地心脏一跳。
随后才反应过来:等等,这里好像是二楼吧?
花后的脑袋完全抬起,白发下是一双熟悉的冰蓝色眼睛。
少年神采奕奕,穿着敞开领口的白衬衫,墨镜插在头顶,大红的花衬着精致的脸,容貌如花月般明亮。
……只要他不说话。
五条悟扒着窗框,盯了他一会,恍然大悟:“你认识这种花对不对?”
没等伏黑见说话,他又自己抢答,“不用回答,你那个眼神分明就是认识——我就知道你认识!”
“好哇。”他得意地得出结论,“你还好意思说自己跟□□没关系!”
伏黑见:“…………”
他不明白刚才短短几秒间,五条悟究竟经历了怎样一番奇异诡谲的逻辑推理。
俗话说事不过三,而这已经是五条悟第三次莫名其妙地对他挑衅了——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
伏黑见深吸一口气,双手一推桌子,坐着的转椅后退几步。窗外五条悟的视线跟着他向后,就没有看到,书桌下面,刚才在半空消失、又落地的沙青色弹珠,砰一声变成了什么。
他只看到伏黑见快步走到窗边,弯身在地上一捞,接着噌一声打开窗户。
五条悟天真无邪地探头往里看,“这就是你的房间?我——”
话没说完,伏黑见抬手就是什么,暴风骤雨般袭了过去。
五条悟猝不及防,他下意识想用无下限——术式开到一半又想起对方是普通人,只能强行中止,结结实实挨了一锤子。
然后惨叫一声,连花带人往下一滑。花瓣在半空浪漫地散了满天。
等他好不容易看清对方的作案工具,顿时一愣,整个人呆住了。
那是——锤头。
充气锤头。
金灿灿的。
锤爆狗头的24k纯金充气锤头。
五条悟:“???”
五条悟:“你——!”
“我?”
伏黑见面无表情把充气锤子舞出重影。
“邪/教邪/教邪/教!我砸死你个邪/教!”
五条悟:“……”
五条悟:“停!停停停!stop!喂!这里可是二楼!”
五条悟:“救命啊,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