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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知道晏珈玉出事的那天, 秦明珠刚通宵完成了一个单子,清晨才阖眼睡下。
这段时间他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睡一阵醒一阵,为了尽量让自己熟睡, 他把手机关机, 因此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新闻, 也没有接到电话。
等醒来, 社交软件铺天盖地皆是飞机失事的消息,有人祈福, 有人问原因,有人共感落眼泪。
秦明珠看到航班信息时,心莫名攥紧了, 好像吞了许多坚硬冰块, 冰块的尖锐角撞伤粘膜,寒冷从咽喉滑下,进入五脏六腑。
这架飞机竟然是从国内飞往他所在城市的。
于此同时,他的手机有好些未接来电。
来自他的家人,还有一些友人。
秦明珠回拨给苏太太,等待接通的同时, 他点开朋友圈,有朋友发动态说自己差一点就买了这个航班, 真是庆幸。看到这条动态,他没有点赞,转而退出朋友圈,上网去搜索关于出事航班的具体信息。
其实不用他怎么搜索, 信息已经传得到处都是, 机组人员加乘客一共多少人, 飞机已投入使用年限,在哪里跟地面控制中心失联,甚至有人讲自己的朋友坐了这个航班……
“明珠。”
回拨了两个电话,苏太太那边才终于接通,声音是嘶哑的,像是哭过了。
好像一种深深的不安,如软体爬虫爬上他光裸的皮肤,每一寸肌肤都随之竖起寒毛,秦明珠握紧手机,“妈妈?”
苏太太在通话中抽泣,没两秒接电话的人换成秦明珠的父亲,秦父声音比以往都要凝重,“明珠,你现在在哪里?”
秦明珠报出自己公寓的名字,他顿了一下,“是发生了什么?”
“你就留在你的公寓,没什么事不要出门,不要到处走,我让阿川过去找你。”秦父口中的阿川是秦明珠最小的堂哥,跟他现在在一个国家。
秦明珠听到这样的叮嘱,更觉得不对劲,“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让小堂哥过来找我?”
但秦父始终不愿意在电话里直说,直至小堂哥赶到秦明珠的公寓。
很多文艺作品渲染情绪,总爱写雷雨夜,窗外轰雷掣电,雨水如泼,可那天的天气格外好,秦明珠记得很清楚。他开门的时候,艳阳从门外洒进来,像滚烫的岩浆涌入。
小堂哥说的一长段话,他只记住一句。
“晏珈玉在新闻说的那架飞机上,现在还没有联系到人。”
熔岩流到脚前,吞噬融化骨骼,什么都不剩。
秦明珠已经不太记得听到那句话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可能情绪失控了,等意识回笼,他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后来,他因为晏珈玉的死讯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没办法正常生活,不得不在医院接受治疗。除了读圣经,他爱上了写诗,把一首又一首誊写在白纸上,待烧给消失的晏珈玉。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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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珠睫毛颤了颤,他看着背着光朝他走近的青年,口中呢喃出对方的名字,“珈玉哥……”
晏珈玉走近停下,眉心微蹙,他将秦明珠此时的模样收入眼中,一边抬手帮秦明珠理了下衣服上的皱褶,一边温声问:“怎么走路下来?苏阿姨呢?”
秦明珠没说话,起初是睫毛在扑簌,继而发展到牙关,最后浑身都在发抖。明明是仲夏,他却好像所处寒冬,裸露皮肤被冻得皲裂,风化为小刀,把皮肉都削下来。
晏珈玉眉心拧得更紧,他不再询问秦明珠,转而牵住人的手,将其带上车。上车没多久,晏珈玉听到秦明珠的手机铃声,他询问地望向怀里的人,可秦明珠的眼神都是恍惚的。
见状,他把声音放得更柔,“我看看是谁打来的,好吗?可能是苏阿姨。”
晏珈玉猜的没错,打来电话的是发现秦明珠不见的苏太太。听到秦明珠现在跟晏珈玉在一起,苏太太才稍微安心。
苏太太本想跟秦明珠说几句,问问情况,但晏珈玉看秦明珠此时的状态,便找了借口暂时搪塞过去。
电话结束,他重新看向秦明珠,“明珠,你要回家吗?”
问了几遍,怀中人才有反应。
秦明珠抬起头,他先是看向周围,再侧眸眼神落在晏珈玉身上,慢慢道:“珈玉哥,我能去你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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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苏园搬出来后,晏珈玉一直住在公司给他置办的房子,装修风格雷同样板间。
上一世秦明珠也来过这套房子,当时还说晏珈玉怎么都不改改装修,这风格一点人气都没有,但后来才知道,在晏珈玉的心里,这套房子只是他平时上班之外用来休息的地方,不算家。
今生又站在这套房子的玄关,秦明珠不等晏珈玉帮他拿新拖鞋,就先开口,“我有事想跟你说。”
晏珈玉弯腰拿鞋的动作不停,他将拖鞋整齐地放在秦明珠面前,才直起身,“嗯,你说,我在听。”
秦明珠眸光好像成了一颗颗珍珠,他仔细地盯着晏珈玉的脸,近一种贪婪,也可以说怀恋,“这套房子一共有四间房,主卧的窗帘是米白色的,床头柜是原木色,洗手间的镜子是椭圆形。如果我没记错,你书房墙角还放着一幅雏菊油画,是你随手摆在那里,后来觉得还算合眼,便当成装饰品。”
他所凝视的人一点点变了神情,“明珠,你……”
“你很疑惑我为什么知道这里的布局家具,对吗?因为我前世来过这套房子。”一颗颗珍珠显形,暴露在暖调灯光下,秦明珠控制不住地咬了下自己的小拇指,“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是重生的人,你知道什么是重生吗?就是本来我已经死了,但我睁开眼,时间回流,我在自己十九岁身体里醒来,实际上我已经四十七岁了!我活了四十七年,死了之后,回到年轻的身体里,重新见到你。”
终于把这个秘密说出口,秦明珠竟有一丝解脱感,他像身处法庭,等着属于自己的宣判。
重生之后,他像背着一个巨大包袱。在他努力在卸包袱时,他见到了盛英祺。盛英祺跟他一样,也重生了,卸到一半的包袱变成巨山,牢牢地压住他,压得他喘不过气。
秦明珠从没有这么艰难地挤出笑容过,他目光始终在晏珈玉脸上,从乌浓清俊的眉眼看到弧度流畅的下巴。
沉默短暂的蔓延后,他听到晏珈玉的声音。
“为什么会去世?是生病了吗?明珠。”
他还叫他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