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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寒潭》04
·凌不疑x靳杞
·短篇
——
04传言
都城临近正旦,天气越发的冷,王府这几日上上下下忙个不停,先是清安郡主回府,府上修整了清安的住处清时苑,只等她入住。
刚在门口迎接她回来,便得知临安世子也快回来,时下又是一番修整。
这次的工程比修缮清时苑要更大,临安前往边关已有三年之久,屋子空置许久,哪怕按时洒扫,也没什么人气。
靳杞这几天忙前忙后,先是按照格局归整了亲哥哥的屋子,又时常谴侍女出门采买,按照兄长的喜好把屋子装饰一番。
等世子凯旋进入都城城门那天,临安的临锦居也修整妥当。
边关凯旋回城自当入宫回禀,真正到府上已经时辰不早,靳杞早早的就醒了,慢吞吞用完早膳,侍女从外头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郡主!世子回来了!已经快到门口了!”
靳杞一口汤茶险些没呛到,急急忙忙擦了擦嘴,起身直奔王府大门。
约莫等了半刻钟,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骑着马而来,马蹄声干净利落,寒风瑟瑟中,强劲的威亚和紧迫感迎面而来。
最前的男子仅坐着也比身后的人高几分,脊背挺直,甲胄墨黑,肩宽腰窄,御赐披风衣摆在身后飘动。
临安坐在马上,剑眉下一双眼睛扫过王府门口,瞬息间就锁定在那一抹月白色上。
王府门口迎接世子的人不少,右边最前站着一个妇人,左右两侧半步后是一对兄妹,再往后是仆从。
离这三人两米外,站着一女子,身穿月白色衣袍,外披一件青色披风,身后只跟随一名侍女。
都城内规矩多,皇家更甚,长辈自是站在前方,可这两个人看似孤单,实则从近处看来,女子要比一旁人数众多的母子三人还要往前几分。
“吁…”
缰绳拉紧,喉口颤动,战马当即停步,马上的人翻身而下,转身已然停在左侧。
临安立身而站,颔首垂头,与面前的女娘对视,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脸部轮廓极为相似,只一双眉眼像极了那螓首蛾眉的阿母。
时隔多年,那个仅仅只到他臂弯的小姑娘,已经长到他肩头了。
临安冷硬的面庞浮现出些许笑意,眉目软了下来,举起手揽过靳杞的肩膀,带入怀中,手掌在脑后轻轻抚摸。
“姩姩真是长大了。”
·
兄妹二人在府门口短暂拥抱,靳杞就揽着临安的胳膊进门,先是洗漱一番,再前往祠堂共同拜过父母。
两人出来已到晌午,府内婢女回禀和煦夫人以备好饭菜在膳堂,待二位用膳。
行至王府膳堂,主位之下正坐着和煦夫人和她所生的那一对龙凤胎,龙凤胎年级都不大,庶子和庶女已至垂髫,面相随夫人,是清隽、温婉之资。
“和煦夫人。”
兄妹二人在妇人对面垂眸颔首,并排而站,脊梁挺直,相似的脸庞上神情淡淡,无甚笑意,态度却尊重。
“世子。”和煦夫人垂首回礼,向兄妹俩分别点头,“郡主。”
几个大人以礼相待,丝毫无家人相亲的气氛,尚且年幼的庶子予承满脸疑惑,和文硕亲王相似的眼睛胡乱转动,刚想开口就被同胞的亲姐姐予诺拉住手腕。
两个小孩的拉扯没躲过和煦夫人的眼睛,她转身拍了拍两姐弟的肩膀,语气严肃。
“予承、予诺,这是你们的长姊和长兄。”和煦夫人有意引导,先行告知他们的称谓,“快见过临安世子和清安郡主。”
两个小孩并不知为何明明是兄姊却要称为世子和郡主,但从小家教严厉的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只照听就是。
有模有样的互相见礼后,临安作为府内唯一男丁和世子,再度开口。
“我们兄妹二人多年在外,府内只留和煦夫人掌管,夫人委实辛苦,这次回都城我还带了不少东西,夫人和弟妹要是有喜欢的,只管拿去便是。”
“老妇惶恐,王爷多年前的庇佑不敢忘怀,只怕王府在我手里掌管不当,惹来祸事。”
“夫人不必自谦,王府之事众多,我这些年不回来也知道不轻松。”靳杞摆摆手,语气比临安要更和缓些,“况且这也只是阿兄赠予弟妹的礼物罢了。”
话到此处,靳杞已然将赠礼之事定格在兄弟姐妹间寻常的互动,就不好再推脱了。
“那老妇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世子和郡主。”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只有筷碟发出的轻微响声,还有靳杞挑食不动声色换走餐碟送到临安桌子上的举动。
膳后和煦夫人带着姐弟二人离去,临安也跟着靳杞回了王府左侧的清时苑。
靳杞刚踏入自己的屋门,清时苑内就被大大小小的箱子给堆满了,婢女侍从都在一旁清点数量。
“阿兄,这是?”
“这是我这些年在外面看到的稀奇物和饰品,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合不合适,就都买了给你,不喜欢的都收进库房当做赠礼。”
临安打开一个小箱子,里面都是按类摆放的饰品,从簪子到耳环,手链到项链,颜色样式都不同。
其余箱子里,还放着布匹,蜀锦,书籍,玩物,怕是看到什么都给靳杞买回来了。
“多谢阿兄!”
靳杞在道观祈福是真,原以为早就被洗涤心灵,不在乎身外之物,但看到哥哥给自己买的东西,仍旧觉得开心欢乐。
“跟我你来客气什么,东西太多,你慢慢挑。”
临安笑了笑,站在靳杞身后看着她每个箱子都去看了看,看到喜欢的便叫侍女挑出留下来。
那怕几年未见,兄妹二人无半点生疏,亲近得很。
只是……
“姩姩。”
“嗯?”
弯腰站在箱子前的靳杞回头,视线和不远处的临安相撞,触及瑞凤眼眼底的笑,临安有些不忍打断。
靳杞见临安眉头微皱,唇边的笑意渐渐收敛,手指搭在箱子上轻轻一敲,轻叹了口气。
兄妹二人无需多言,自然屏退众人后,在清时苑的书房内面对面而坐。
清时苑的书房不小,长宽的书案是当年文硕亲王亲自给靳杞打的,还在桌角刻了她的名字。
原先书案上是一卷一卷的书简,右侧还摆着一个铜质香盅,但这些日子靳杞不曾用过,只孤零零堆叠了些许杂物。
为了临安的住处,靳杞这几日都没管其他的事物,连同各家的拜帖也放在一旁,在书案侧边摞了高高一叠。
临安一眼看出这是各家送来的请柬和拜贴,随手抽开一份就是当朝重臣的邀约,有一些已经过了时日。
“这些拜贴我都拜托和煦夫人看过,她都帮我一一婉拒了。”
以兄长不日回府的缘由,倒也没人多说什么,更有甚者还称赞靳杞知书达理,温婉贤淑。
不过婉拒拜贴的事儿,靳杞就已经被冠上了如此高帽。
正如外面的传言,临安回都城理应满心欢喜,还没出宫门,心情就跌宕起伏。
朝堂之下,皇帝特意把他留下,言语之中多有深意,听得他云里雾里,等见了皇后,在回府途中听见宫婢低声谈论,心头一跳。
长秋宫中,皇后温良贤淑,可行事严谨,断不会出现让婢女胆大妄为议论主子,更不能还让主事人的亲哥哥听见。
当即临安就明白了,帝后这是在敲打他。
你既回来了,有些事情,就该提上日程了。
“我可是听闻,你和凌将军颇有交情?”
临安接过靳杞递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润喉,神情放松,自是仅兄妹闲谈。
“什么交情?”
靳杞没明白临安的意思,嘴角向下,微微撅起。
“男女。交情。”临安叹口气,状似伤心难过,“只是不知道我们姩姩心底,怎么看他。”
这下靳杞可反应过来了,恼怒得抬起手就掐了一把自家亲哥哥,这才刚回来,就开始打探妹妹有没有钟意的男子。
偏生还是凌不疑。
除了那次奉旨护送,临安又是从宫中回来,想来已经从那些人嘴里听了添油加醋的宫门关心之举。
“你比我还早认识凌不疑,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王妃还未去世前,临安就时常入宫,和凌不疑见过几面,比起清安郡主,实则要熟悉很多。
“阿兄你回来,可是听那些宫婢添油加醋的说书了?我能和凌不疑有什么交情。”
听靳杞的话,临安也明白了,自家妹妹也没那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临安抬起手拍拍靳杞的头,有捏捏她的脸,低声安抚,“只是怕到时候,难以难抗天命。”
难抗天命。
靳杞的嘴角绷直,这的确是难事,却也不难。
轻叹了口气,靳杞捏了捏手指,回想起那日归还茶盏擦过的温热指尖,烦闷的咬住了下唇。
骏马上的人俯身而来,遮去冷风的同时,飘进的冷香清幽,茶盏已被推到内里,靳杞正欲接过,却被对方刻意偏移。
泛凉的指尖就这样触到了那不属于她的温度,滚烫的,灼人的温度。
惊诧间,她听到对方轻声的笑了笑。
“世事无常,靳娘子可得好生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