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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寒潭》05
·凌不疑x靳杞
·短篇
——
05可怜
曲陵侯府
自程家搬至新宅后,迎来的第一批贵客,便是文硕亲王府的两位嫡出兄妹,也是这兄妹回都城第一个拜访的人家。
这次拜访的目的,是为了感谢程始在战场上对临安的相助,战场险象迭生,险些没了姓名。
从府门到正厅,临安和靳杞在二进院分离,一个前往书房,一个通往女眷居所。
靳杞和萧元漪并排而行,前头的程老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直呼要去看看王府抬来的谢礼都是些什么。
如此小家做派,萧元漪内心不满却碍于脸面不好发作。
萧元漪转身,语气不卑不亢,以礼相待,当家主母的威严十足。
“郡主,臣家还未修缮完毕,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无碍。”靳杞今日穿了件空色衣袍,略施粉黛,端着一副温婉贤良的模样,“本是我和阿兄叨扰,程夫人不嫌弃就好。”
靳杞谦逊淡笑的摇头,和萧元漪打着官腔,不亲近也不冷漠,端的是疏离之意。
“世子郡主前来是程家荣光,何谈嫌弃之意。”
萧元漪也感受到了靳杞的态度,心想这清安郡主真和传言中的不一样,以礼相待是真的,可不见得有多温婉可人。
正厅内女眷不多,只两个妇人,程家大房萧元漪和程家三房桑舜华,还有一位女娘,应是程家二房所出的程姎。
靳杞一眼望过去,不免有些奇怪。
她昨天就听说,凌不疑回都城第一天就去捉了私贩军械案的奸人,途中还有人给他指引,原是程家大房所出的幺女程少商。
后又有程四娘子为保全家,检举揭发葛式布庄的亲舅父,当是一个有勇有谋,当机立断的聪明人。
可厅内,却不见她人影。
“程夫人,听闻程四娘子天资聪慧,七窍玲珑靡颜腻理,卓约多姿,怎么今日不见?”
靳杞倒是不多说,扫过席面,和程姎对视后颔首点头,面上挂着淡淡笑意,视线快速偏离。
比起这深闺中柔和温婉的大家闺秀,她还是对那大义灭亲的程少商更感兴趣。
提起程少商,萧元漪面色有些意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确认靳杞只是好奇后,才缓缓松口气。
“小女前些日子偶感风寒,不宜出门,便让她在屋歇息了。”
感染风寒……
靳杞心底哼笑一声,将萧元漪多变的神情尽收眼底,风寒是真是假不重要,总之不让程少商出来失仪才是真吧。
萧元漪和程始在外征战,带走儿子余留女儿在都城,这都城内家家都有些嫌隙,左右不过那些事儿,靳杞不用动脑也明白。
亲生父母不在身边,又怎会过得称心快意。
就如她当年在宫中,不也是低眉顺眼,夹起尾巴做人,担心害怕。
靳杞敛了眉眼,想起昔日不快,倒是有些心疼这还未谋面的程少商。
“感染了风寒啊,家兄先前得了一块上好的兔绒披风,明日我差人送来给程四娘子。”
“这,小女并未——”
“程夫人。”
话才起,靳杞却已皱起眉头,唇角拉直,半垂眼睑,话语里尽数是可怜。
“我常年不在都城,也没什么朋友,回来连个说体己话的姐妹都没有,如今听闻程四娘子美名,欲赠其礼,也不成吗?”
靳杞言辞间皆是将自己放低,拉下身段,如此一来,萧元漪推辞的话全都被堵在喉咙里。
“臣妇就替少商,谢过郡主。”
·
贵客前来,于情于理都需留客用饭,但快到膳时,还未开口询问,萧元漪眼见程始就和临安一同来到正厅。
程始退居临安半步,往后是程颂和程少宫,世子普一进门率先看了看靳杞一眼,见妹妹眉目里无甚欢喜,淡然置之的模样,小幅度的摇摇头。
“世子,已快到膳时,不如留下来用膳如何?”
程始和临安交谈甚欢,想留兄妹二人用饭,好饭后继续畅谈。
但临安拱手,略微摇了摇头,眉目间可见的柔和下来,眼底多是宠溺纵容之意。
“今日怕是不行,昨日答应了清安,可不能食言而肥。”
被突然点名的靳杞眨眨眼,和兄长相视,顺其意思点头,起身走到他身边,歉意婉拒程始的挽留。
意思到了,兄妹二人也不多留,当即就告辞离开,走之前,靳杞还回头贴心告知萧元漪,明天披风辰时就送过来。
马车晃晃悠悠从程府门口离去,车内靳杞打了个哈欠,卯时三刻就起床洗漱,还去库房清点了不少东西送到程家,此时正困着呢。
“你在曲陵侯府不悦,可是她们说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临安从车匣内端出一盘糕点,放到靳杞手边,糕点精致软糯,是靳杞喜欢的绿豆糕团,入口只淡淡的甜味,一抿就化。
“那倒也没有。”靳杞含着一口糕团,反倒是轻声哼哼,“我何时和阿兄约好了?”
临安一愣,倒是没想到靳杞会在意这个,见她微抬下巴的小倨傲模样,伸出手就捏着她的鼻子轻晃。
“好啊你,阿兄救你于水火,你还不领情。”
“阿兄!”
靳杞拉下临安的手,塞了半块糕团给他,气焰小了大半。
“应该是你约我才对,这下在外头,别人可得说清安郡主蛮横霸道了。”
“嗯?谁敢!看我不参他一本!”
“阿兄!你怎得比我还蛮横。”
——
“咻——嘭!”
离弦而出的箭撞在半开的门上,推门而入的人猛的止住脚步,惊吓过后原本就通红的双眼更显可怜。
但主事者可不是什么心软的人。
“我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准的。”
啧啧啧,好无情,好冷漠。
靳杞蹲在西侧屋檐,听到凌不疑那冻得结冰的语气,不免心底唏嘘。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怎的一个郡主就看上了这么个冷冰冰的石头墩子呢。
“咻——”
箭矢再次极速射出,划破凋零的枯叶,带着强劲的风,呼啸而来,直冲杏花别苑的西南侧。
笃的一声,靳杞双手一撑,翻身而起,箭头刚好撞进靳杞脚边的瓦片上,碎裂一片,陷入大半,死死的钉在房梁之中,箭尾还在轻轻颤动。
腹诽间,门外的裕昌郡主留下灯笼和灯会邀约离去,凌不疑却再次拉弓射向屋顶上偷听的耳朵。
“将军的箭,这次也挺准的嘛。”
靳杞弯腰,眼底没有俱意,伸出手,指腹轻轻戳了戳还在颤动的箭尾,旋即反手一握,将整只箭□□。
纤细葱白的手指交替翻转,羽箭在她手里旋转几番,最终箭头朝前,举臂一挥,向下而冲。
单臂挥动的速度不如弯弓射出的快,肉眼可见的直冲凌不疑,被他抬手轻而易举的捏住,随手丢给了一旁的梁邱起。
“靳娘子这次,更是规矩全无。”
凌不疑背手拿弓,看靳杞飞身从屋檐而下,墨发束起,发冠做工精细,贴身的黑色衣袍勾勒出纤细的身形。
靳杞双手背在身后,大步而来,眉目舒展,眼眸盛光,衣摆随行走而飘动,自是飒爽俊朗。
“你看到了又如何,难道你还会说出去?”
女声干脆利落,话说得有恃无恐,在凌不疑两步外停下,瑞凤眼澄澈干净,轻眨两下,继而又道。
“再者,你说了,我可不认。”
如此耍赖的作风,到让凌不疑挑眉,晚间那烦闷的郁气消散些许,视线从靳杞的头顶落到身后,看见那未被遮住的棕红色。
“这是什么?”凌不疑下颚微抬,眼睑半垂,只看一眼也知晓是个木盒子,“难不成,靳娘子还想贿赂我不成?”
“什么叫贿赂?”靳杞轻声咋舌,将手顺到身前,这盒子是个食盒,“我特意拿来给你的。”
特意拿来。
凌不疑有些愣怔,孤城一站后,直至如今他成为光禄勋副慰,平日里说一不二,军中军令如山,他拒绝之后便再无人劝说。
倒是今日,这几番总被他欺压的小女娘偏生不怕,还来他面前相送。
“你不要?这可是上好的酒酿和鹿肉。”
靳杞挑眉,在凌不疑走神的那瞬间,退后两步,把食盒重新放到身后,遗憾的摇头,接着脚尖一转,往门口而去。
“那算了,我还是拿回去给阿兄好了。”
“等等。”
刚迈出半步,垂下的左手就被凌不疑拽住,力道之大,紧得靳杞觉得有些疼,但也没挣脱。
凌不疑轻轻一拉,靳杞就已然转身和他面对面,那墨色如潭的眼睛圈住她,浓厚的神绪翻滚,似是就要翻涌而出。
极近距离下,靳杞能清楚看到凌不疑长长的睫毛,眉间微拧,凤眼压下些许眼瞳,不似平日里迫人,反倒有些一触就碎的脆弱。
“为什么给我?”
为什么?
靳杞也没想过。
只是今日在皇宫家宴上没见到皇帝所爱的十一郎,悄声询问了一下自己的兄长,得知陛下特意叫凌不疑回城阳侯府。
以她对凌不疑的了解,不至于大闹宴席,必定不欢而散。
不仅弄得侯爷不开心,自己怕是更加郁结在心。
“如果一定要个理由,就当我可怜你正旦之日还孤零零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