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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寒潭》07
·凌不疑x靳杞
·短篇
——
07倚仗
程家喜迁新居,设宴款待,一来是程始授职后的庆贺,也是为了打开这都城世家交际的大门。
靳杞在前头见过程家大房后,和临安一同往内。
拜过程母,原是被程母邀请入座,可靳杞一看这众多女娘的眼神都快粘在她阿兄身上,一股子寒意从脊背蹿上。
自临安从边关回来,靳杞就听和煦夫人说过不少人递拜贴想邀她一聚,好相看亲家。
临安十六出征边关,尚在孝期,如今回都城已然二十有余,家中还未有新妇。
又在朝堂上任职执金吾,负责宫外戒司,京师治安,这等位同九卿的待遇,让临安也成了香饽饽。
要是留在这,可不免被人打探临安的情况。
兄妹二人,如同掉进兽圈的美味,谁都想要分一杯羹。
当即借口离去,靳杞视线扫过正厅,也没见那日上元节匆匆一眼的程少商。
倒是临安,回去就说程少商果真和她所言的那样聪慧、灵动又天真,是这世家女娘中少有的。
“别看了,程娘子不在席面上。”
临安和路过的宴客回礼,垂头扶住靳杞下台阶时,给她指了个方向。
“阿兄,你可真是洞察秋毫啊。”
整个宴会上这么多人,程少商暗自离席,临安这从不多看女眷一眼的,今日竟如此上心。
“你这女娘,我这都是为了谁……诶,你慢点!”
如此被自家妹妹打趣,还能如何,宠呗。
一路顺着临安所指的方向,边走边观察,像是通往女眷闺房,相较正厅的热闹,这里就安静许多。
还未走过拐角,眼前出现的人影遮住了靳杞的视线,抬头一看是从里面走出来的袁慎。
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诧异和惊讶很快被掩去,袁慎率先退后一步,拱手弯腰,垂下的眼里神色渐深。
“郡主!”
没等靳杞反应,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程少商已经靠近,直奔靳杞面前,难得行了个标准大礼。
一边行礼一边冲着袁慎拧眉,满脸你怎么还在这儿的嫌弃。
袁慎:……
自知不受欢迎的袁慎先行离开,程少商一双眼睛盯着靳杞,把那日没看全的容貌统统看到。
近距离一看,果真和传闻里说的国色天香。
肤似白雪,细眉弯弯,眼睛细长,眼瞳被遮去些许,眼尾微微上翘,眼里似是有光,流而不动。
鼻梁高挺,唇瓣很薄,一身涧石蓝将她柔和了几分,可气质仍旧清冷,似是冬日里薄薄的雾,飘渺又朦胧。
程少商打量靳杞的时候,靳杞也将这个难得一见的女子看尽。
因着感染风寒而略显孱弱,一双眼睛干净纯粹,因着冬日寒冷,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大大方方的看着你,眉目间都是灵动单纯,好奇的模样是全然无辜的。
这番外表下的女子也能作出大义灭亲之事,属实是奇女子。
“少商可看够了?”
凝望了许久,靳杞见程少商无意识的吸了吸鼻子,这才出言打断这长久的对视。
“没、没看够。”一不小心吐露了真言,程少商羞涩一笑,“郡主叫我嫋嫋就好。”
“那嫋嫋唤我姩姩即可。”
刚欲答应的程少商又垂下头,略有些小难过。
她也的确想和漂亮阿姊亲近一点。
“这不合适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私下这样称谓。”
被一番点醒的程少商瞬间开心起来,不吝啬笑意,简单纯粹的话就足够让她开心。
“好!姩姩阿姊!”
靳杞被程少商也感染上笑意,弯腰去拉程少商的手,触到那冰凉的温度时,眉头一皱,把右手手上装着热水的竹筒递过去。
“拿着。”
竹筒不大,一手可握,边缘被磨得圆滑,不重,触手是稍烫的温度,恰好合适冬日被冻僵的手。
“这是什么?”
“我阿兄早晨给我的。”
靳杞这些天在家,每天都能收到临安送的东西,今日早晨便送了她这个装着热水的竹筒。
“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谢谢姩姩阿姊。”
女孩子们的情谊从秘密和赠礼开始,互相带着善意而来,直到宴会结束,靳杞还约程少商随时去王府玩。
一直到上了马车还意犹未尽。
被冷落的临安靠在马车上,闭着眼晃晃悠悠的醒酒。
妹妹是在后院交谈甚欢,他却在前面喝酒酬酢,结果见到了还一句关怀都没有。
越想越郁闷,临安半睁开眼瞥过靳杞,喉间一声轻哼。
“哼。”
“阿兄。”
被短暂哼声拉回思绪的靳杞笑了,眼珠一转,凑过去拉了拉临安的衣摆。
“做甚?”
“如果你真的喜欢少商,当我小嫂子我是绝对赞成的。”
“啊??”
——
裕昌郡主生日宴,宴请各家一同庆祝,朝廷官员和世家贵族不少都收到了拜贴,同为皇帝一家的文硕王府一样也在邀请范围。
虽然到了这辈,因着王爷王妃早逝,文硕王府和汝阳王府没什么交际,明面上却不得怠慢。
靳杞慢吞吞的走在汝阳王府内,腰背挺直,双手交叉置于腹部,头顶的流苏簪子只轻微晃动。
这些时日总是有许多宴会,自灯会一事,靳杞索性门都不出,除了临安休沐,才出门尝尝酒楼的新膳食。
但裕昌郡主的生日宴她是不想来的,她比裕昌大几岁,从小就知道裕昌被王妃宠溺得智商不太高,行事骄纵。
何况,灯会落水以后,汝阳王妃还传信给和煦夫人,说感谢清安在大庭广众之下挽救裕昌的脸面。
看来裕昌回家没少被王妃教育,今天这生日宴无异于鸿门宴。
虽然靳杞不情不愿,面上倒是一丁点不显。
“唉……”
待会要是进去,裕昌那怒目圆睁的模样,她都不用想象就呈现在眼前。
“郡主叹什么气?”
一口气还没叹完,剩下半截全在喉咙里,靳杞肩头猛的一缩,心脏猛跳,向左边踉跄两步。
重心刚偏移,手臂就被扶住,宽厚温热的手掌将她的手臂全都拽住,向左侧一拉。
“郡主小心。”
再次站稳时,靳杞几乎是和凌不疑贴在一起,一口气终于喘过来,小声的打出一个嗝。
众目睽睽之下,靳杞挣开凌不疑的手臂,退开两步,抬头瞪他,耳朵因为失仪羞得通红。
“你干什么?”
话落,靳杞余光瞥了一眼周围,今日参加宴会的人不少,恰好又是必行之路上,这下她和凌不疑的关系,怕是真的要沦为他们饭后谈资了。
从前还只在宫中,这下怕是世家都知道了。
“臣来道贺,见郡主在前便想来问候一声。”
凌不疑背着右手,放在身后轻轻摩挲着指腹,刚刚扶住靳杞时,那纤细的手臂似是没有骨头,软得很。
他垂头,目光落在靳杞微拧的眉头上,澄澈眼瞳里有薄薄的怒意,眸光涟漪,顺势而下,便看见那绷直的薄唇,还有红透的耳朵。
“行。”靳杞咬牙切齿,气极反笑,侧身让开,“您请,您先。”
“您是郡主,臣在后。”
靳杞无语凝噎,不愿在众目下多言,转身就向前而去,凌不疑便真的落后她半步而行,长腿一迈胜过靳杞两步。
前头怒气冲冲的靳杞走得快,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披散在后的发丝也飘起,些许扫过凌不疑鸦青色衣襟。
不过才走到半途,靳杞突然停下来,突然转身,得亏后面不是台阶,否则又得摔倒。
靳杞面色不愉,神情有些尴尬,飘忽的眼神不敢去看凌不疑。
汝阳王府和文硕王府完全不同,她没来过,又一气之下随便找了个方向,不得不低头求助凌不疑。
“走哪儿?”
不过几步路,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女娘此刻便扭扭捏捏的灭了气焰,神情转变太快,虚张声势的样子何其可欺。
凌不疑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郡主如果回答臣的问题,臣就给郡主带路。”
有求于人,靳杞这点趣还是识的。
“……你说。”
“为什么叹气?”
“嗯?”
靳杞愣了愣,满心防备全无作用,没料到凌不疑是问个这么简单点问题。
狐疑的打量了他很久,才松口。
“那日灯会裕昌落水,我又在岸边呵斥,只怕她心有不甘。”
“嗯。”
凌不疑点头,几乎没有停顿的帮靳杞补充了所有顾虑。
“裕昌郡主是汝阳王妃宠溺一身的女儿,你没有人倚仗,哪怕从小在皇后身边长大,却也不得不行事谨慎,是么。”
裕昌今日生辰,寿星最大,如若她有意为难靳杞,背后有汝阳王妃,自是不怕。
可靳杞孤身一人,往小了说只是姊妹间的小争执,这番入宫告状,端的是心胸狭窄,无论如何都不能咽下这口气。
这些女子间的细致纠纷,还从未有男子如此清楚,凌不疑却看得透彻,一时之间,靳杞难以反驳。
她张了张嘴,无意揪住玉佩的绳索,圈得指尖泛白。
“是。”
“你既不愿,那走便是。”
凌不疑薄唇轻启,俯身而下,向前迈步,逼得靳杞不得不后退,脊背整个贴在梁柱上,眼前的阴影越发浓重。
快速拉进的距离让靳杞眼睫颤动,逃无可逃,下一刻,冰凉的手掌被捏住,凌不疑低头,把她的手指从绳索中拯救出来。
继而抬头,几乎与她平视,灼热的呼吸都撒在她颊侧,男人的气息强势,让她愣怔失神。
初春寒凉未散,靳杞却觉得燥热,凌不疑拽住她的手,似是把她定在原地。
耳边尽是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下颚被微微挑起,靳杞看到凌不疑那唇瓣勾起,微张。
她听见他说。
“我做你的倚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