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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从后面走上来,对着纸人后背就是一巴掌。
我只觉得身子往前一倾,马上又被人按住肩膀给拽了回来。等我站稳了身子,才看见那个纸人已经被落在远处着起了火。
我正要跟我爷说话,却被我爷给拽起来,没命的往家跑。
我从来不知道,我爷能跑那么快,只是一转眼的工夫就跑到了我家后门。
我身子还躺在两棵柳树中间,我爷抓住我的魂魄往我身上一推喊了声:“回去!”我就醒了过来。
我强忍着一身的酸疼,一步不离的跟在我爷后面,小声说道:“爷,我是不是惹祸了?”
我爷长叹了一口气,拉着我的手把我领进了屋里,给我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也不算惹祸吧!这就是命里该着的事情,早晚一天得来。”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爷,这到底是乍回事儿?”
我问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我以前无论问我爷什么,他都不说,逼急了就骂我。
这一回,我爷却拉着我的手道:“元争啊!我这么跟你说吧!”
“咱们家祖上犯了点错,老天爷要让咱家绝后,地府不许有鬼魂到我们家投胎,我和你爸就用了点特殊的手段,从黄泉里偷出来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你啊!”
“你是偷跑出来的,地府发现鬼魂丢了一个就得派人把你抓回去。我一直用你的衣服扎纸人,就是为了让去阴间充数骗鬼差,让他们觉得,你还在地府里。”
“但是,地府每隔十二年都要重新清点一遍鬼魂,等你十二岁那年就是你的大劫。”
“我在房前中的树叫挡神锏,屋后种的树叫打鬼鞭,前挡神,后打鬼,都是为了等你十二岁好帮你渡劫续命啊!”
“就算你不碰那个纸人,明年你十二岁生日,咱们爷俩也得历劫。现在,恐怕是要提前了……早晚的事儿而已,没啥!”
我知道,我爷是在安慰我,忍不住红了眼圈,我爷却哈哈笑道:“傻小子,哭什么?这都不叫个事儿。”
我强忍着眼泪:“爷,那个红衣女人是怎么回事儿?”
我爷道:“那个女人是跟你从黄泉里一起出来的人,她从你生下来就在缠着你。”
“我一直用纸人压着她,没想到,让盗墓贼把她给放了。”
我还想在问别的,我爷却掐着手指算了算,说:“三天之后,咱爷俩就得历劫了,等把这关过去,我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我爷这么说,我也只能听他的了。
当天晚上,我爷就把所有扎纸人的东西都给搬进了屋里,一个接着一个在那扎纸人,我就蹲在他身边看着,想帮忙也帮不上,心里别提多难受。我就给我爷端了一杯热茶过来,想让他喝口水歇会儿。
我爷却笑呵呵的跟我说:“你帮不上忙,没事儿!不怨你。我一直都不教你本事,是因为你学了那些咱家秘术,就跟在身上点了盏灯似的,能把那些想找你的牛鬼蛇神全都引过来。那更麻烦。”
“你出去玩去吧!我把东西弄好了再叫你。”
我哪有什么心思玩啊?就一直蹲在那,看我爷扎纸人。
我爷把手上的材料都用光了才坐起来,刺破了我手指往朱砂碗里滴了几滴血,给那些纸人点上了眼睛。
我爷说时间还够,就整整陪着我玩了一天,那天,我爷像是很开心,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第三天到了晚上,我爷把我领回家里,给了我一把七寸长带着雪花纹的匕首,告诉我:“这把匕首是咱家祖传的兵刃,叫飘雪,以后就是你的了。”
“你今晚上就坐在屋里,天不亮,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出去。”
“要是有人进来,你别管看见的是谁,只要贴到你边上,你就用刀扎他,就算看见我来了也一样。”
“这回,你必须听我的话,要不然,咱们爷俩谁都活不成。”
我越听心里就越是觉得没底,我爷把祖传的东西都交给我了,这不是要交代后事吗?
我爷大概也看出了我的心思,拿过酒瓶递到我手里:“来,给爷倒碗酒,这打架之前不喝一口,架打的不舒坦。”
“酒瓶里的酒,还要剩一点,别倒光了,等着我回来的时候喝。”
“有酒喝啊!人才能想着回来,知道不?”
我爷一口喝光了碗里的酒,把他扎的那些纸人全都摆在了屋里,又把一个纸人扔到炕上,用棉被盖住,才让我坐在纸人中间,他自己锁上门出去了。
没过多久,我就听见外面传来三声铜锣的动静,那锣声不大,却在夜空中久久不息。
锣声一停,我就觉得眼皮发沉,人也不自觉的想要往地上躺,恨不得一下睡过去才好。
我爷的声音从房顶上传了过来:“别睡,地府鬼神的开道锣,鬼神要来了。”
地府鬼神到人间办事的时候,轻易不会让人看见。
如果,非要在人多的地方现身不可,一般都会鸣锣开道,那锣声唯一的作用就是让附近的人全都睡过去。等他们把事情处理完了,才会再次鸣锣把人惊醒。
锣声一过,阴风呼啸,嗖嗖的风声就像是故意在村中小路上穿行,从四面八方往我家院子里包围了过来,那风声一开始还像是围着我家院子打转儿,没过一会儿就从四面往院子徐徐吹来,屋里的气温瞬间降低了几度。
与此同时,我家门前的白杨火光四起,熊熊烈火,从树根开始向树尖上蔓延而去,顷刻之间,六棵白杨就化成了六道冲天火柱,将半个村子照得通亮。
我探着脑袋往外一看,看到一片黑漆漆的人影,整整齐齐的站在半空里,像是准备冲击门前火墙。
那些人虽然还没开始冲锋,但是他们所带来的压迫感,却足以令人窒息。我离着老远都觉得心脏在一阵阵颤抖。
我紧紧握着匕首往窗户那边挪了一步的,却听见后窗那里传来了一阵鞭子破风的声音响,后院的柳树枝条,遮天蔽日的迎空乱舞,好像是在阻挡着什么东西。
我爷的声音再次传来:“别看,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
我赶紧一缩头,躲到了炕沿底下,我刚藏好就听见有人说道:“元开山,你使用禁术,接引黄泉凶魂投胎,已触犯地府铁律,撤去阵法跟本官回地府受罚。”
“阎君念在你们元家的功勋,会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