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本以为老瓜会跟以前一样,忍气吞声,毕竟他蹲了多少年,就被欺负了多少年。
有人甚至把欺辱老瓜当做了一种乐趣,以解监狱中的苦闷。
老瓜这种人,只有表面看起来可怜,但熟悉他过往的人都会越看他那张脸越来气。
因为他曾经在外面的时候,就是个只会欺负弱质少女的老王八蛋。
聪明正常的女孩他不敢,就专门挑那些弱智的,做的事让人恶心又痛恨。
陈河偶尔生起谈兴的时候,会教何树如何看人。
他以老瓜为例子,问何树:“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你认同吗?”
何树仔细想想:“我认同,但我从一个人的眼神中看不出什么。”
陈河示意何树看老瓜,老瓜正在拿一条脏兮兮的毛巾擦汗。
“你看老瓜,你感觉他在想什么?”
何树看过去,老瓜似有所感扭过头看了眼何树,见何树在看他,马上又把眼神移到别处去,就像是不敢跟何树对视一样。
“他好像不敢看我。”
“不是不敢看你,你仔细观察他,他不跟所有人对视。”
何树若有所思,陈河又道:“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这样?”
“自卑吧?还有胆怯,因为大家都在欺负他。”
陈河笑着摇头:“你说的两点是你认为的,我跟你的想法不一样,我觉得他是心虚。”
“心虚?”何树不明白了:“他心虚什么?”
“他想害这里所有人,所以他心虚。”
何树觉得理解不了陈河的话,老瓜他有什么本事害人呢?
“这种人,不能给他机会,无论你对他多好,只要他有机会,或者有朝一日他翻身了,必然会害你,哪怕你帮过他。”
陈河说完,推了推眼镜,低头继续看书:“看人不是什么本事,不会也挺好,不会,说明你还没有尝试过。”
“尝试过什么?”
陈河没有回答,何树知道他又不想聊了,便也不再询问,只是学着去观察老瓜。
小狼也跟何树说,在他入狱之前,老瓜还在别的监舍,是让人给废了才调到这边来。
原因是当时有个跟老瓜同监舍的犯人,家里也有个弱智的闺女。
听说老瓜是因为什么事进来之后,在上厕所的时候给老瓜来了套宫刑。
后来那个人被加刑期转去了其他监狱,老瓜也换到了这个监舍。
这些事都是小狼听说来的,谁也没见过是真是假,不过老瓜洗澡的时候总是穿着裤衩这倒是真的...
何树也很恶心这种人,加上陈河跟他说过的话,越发觉得老瓜在密谋着什么....
第二天,正常工作。
到了工厂,何树舒服的叹出一口气,他跟陈河的工作是最轻松的,坐在那里吹着冷气,不紧不慢的剪着线头。
刚干了一个多小时,老瓜喊了报告,要去厕所。
在回来的时候,老瓜突然对何树说:“能不能帮我个忙?咱俩跟线长商量商量,就换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看着老瓜干瘦黝黑的脸,往下滴着水的衣裳,何树其实觉得换一个小时也没什么。
“我晚上给你洗脚给你洗衣服,我就想在这边凉快一会儿,求求你了,你就当积德行善。”
“不用,你不用给我干活。”
虽然厌烦老瓜,但他的年纪在这儿了,何树刚要起身,对面的陈河抬起了头。
“坐下,有事让线长来说。”
何树看看陈河,略微想了一下,就听话坐了回去。
老瓜不敢在这里待太久,见叫不动何树,拖着步子回去了。
陈河很少主动管闲事,他在监舍里,乃至整个监狱里,都像是一个一直超脱在外的人。
他的冷漠跟以往何树上学时的那种冷漠不一样。
何树是被人排挤后,强装不在意的冷漠。
而陈河这个人,接触的时间长了,会让人感觉他是真的对这个世界冷漠。
今天陈河突然开口了,管了他从不会管的闲事,让何树有些意外。
他看了陈河好几眼,陈河都没有搭理他。
老瓜回去自己的位置后不久,就喊了线长过去,何树以为他要说换岗的事,结果却听他报告说是熨烫机坏了。
却在线长去检查的时候,突然扯下了那条滚烫的蒸汽管子,将喷出的滚烫热气对准了线长....
何树只听见几声惨叫,扭头望去,熨烫那边的大间雾气弥漫,有人在里面惨叫不止。
工厂内值班的狱警冲了过去,其他人也有趁乱到处乱窜。
警铃瞬间响起,一批狱警持防具跟电棍进来,所有人都原地蹲下抱头。
不听话的根本不劝告,直接放倒。
何树心脏砰砰的跳着,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看到狱警这样,也知道是出了大事。
很快,他们这批在外面流水线的犯人一个排一个被叫到了外面操场站队。
周围有狱警带着枪看守,不准动,不准说话,如此严厉的情景是何树第一次感受到。
顶着烈日,但随后看到从里面陆陆续续惨叫着抬出来的人后,所有人心里都升起了一股寒气。
老瓜是最后一个被抬出来的,他的脸被车间里的随处可见的布料子蒙着,但上面已经被血迹浸透。
那双补了又补的破鞋,只剩下一只套在脚尖上,另一只不知掉到了哪里。
之后的一段日子,取消了放风,取消了工厂的劳动,也取消了周六周日的福利。
他们每天都在闷热的监舍里,看电视学习,开会,检讨,写检讨书。
后来,随着一些风言风语的拼凑,何树总算是弄明白了事情。
那天老瓜用喷着滚烫热气的管子,烫伤了十几个人,然后又想把自己的头塞进去,蒸汽阀被及时关闭,但他的头脸还是被严重烫伤....
何树听完寒毛直竖,他想象不出来,如果老瓜有这种勇气,平日里为什么不敢反抗呢?
但事实就是如此,老瓜不是伤的最重的却抢救无效死了,他还拖了十几个人陪他一起遭罪,其中还有两名狱警。
听说线长全身烫伤面积达百分之八十,但依旧活着,不过何树知道线长也完了。
“陈哥,那天如果我跟老瓜换了工作岗位,让他休息一个小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何树跟陈河还书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陈河抬头,推了推眼镜:“不,受伤的名单里,只会多一个你。”
何树呆住:“为什么?”
陈河轻轻笑了笑:“因为人心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