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梵音自山底传出,轰鸣响彻整座灵山。
带着威严的梵唱一声高过一声。
于是,山体震颤,楼宇坍塌,经卷滚落。
同时,还有金色的佛光从山顶缓缓洒落,光芒触碰的每一个物体都会显出原本的模样。
在被金光普照之后,一个个高僧的身上冒出黑烟,皮肤被灼烧,就连灵魂也被洗净。
灵山不单单只是众佛陀所居之山,更是西漠神州最强的至宝,它本身就是一件特殊的至宝,自然不单单只有承载这一种功能。
涤净灵魂,这是灵山的最著名的一项能力。
只要在灵山上居住,善良之人被佛光普照,就会潜移默化的洗涤心灵,让灵魂变得一心向佛。
而邪恶之人则会遭受到如炼狱一般的折磨,灵魂被燃烧,所有邪恶的念想都会被涤荡一清。
在过去的百年中,灵山这份功能一直被强行压制,任何邪恶之徒都可以在灵山上肆意放纵,都可以亵渎佛法。
而今终于在这些梵唱的加持之下,让灵山回归了原本的模样。
一切华丽的,虚假的,被扭曲的,都在一场末日般的震动与佛光中现出原形。
最开始接触佛光的是一位灵欲门的护法,他看着满目慈悲相,但从他身上冒出的黑烟却如同滚滚洪流,不过几个呼吸,便在佛光的照耀下化作着一捧尘土留在了原地。
众僧骇然,惶恐奔走,试图想从山上跑下,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洗净灵魂后化成一片灰烬的可怜虫。
但他们却无路可走,因为灵山特殊,限制腾空,整座山上只有一条路可以上下。
而在那惟一的生路之上,此刻正有一个恶鬼堵路。
一个四五人高,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光头巨人,将他们的生路封死。
那个来闯山门的怪人实力极其可怕,已经将灵欲门的两位大长老都击败镇压!
前有恶鬼堵截,后有佛光追兵,一时间灵山上的众僧心中不由得升起绝望之感。
“这是发生什么了?”
赤蛟大手挥下,将一个试图夺路而跑的魔僧抓在掌心,皱眉看向了灵山上方,“这纯正的佛光……灵山中难道还有人在抵抗,试图拨乱反正吗?”
他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兴奋之下一用力,直接将那手中的魔僧捏碎。
噗。
赤蛟皱眉,嫌弃地将那不成人形的魔僧扔到地上,这般随意的态度更让其他人感到心底一沉。
要知道,那可不是什么弱者,而是在整个西漠都能排得上号,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高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贫僧更要赶快了,可不能让他们孤军奋战。”
气势一震的赤蛟再次发力,势如破竹,一路向上,连闯数关,灭杀了不少的魔僧,向着灵山上方冲去。
而那些魔僧在危机关头也被逼出了凶性,向着赤蛟发起了攻击。
反正怎么都是个死,那不如向下冲一把,还有可能逃掉!
“杀了这秃驴,我们还有生路!”
“他未必能在法力耗光之前将我们所有人都杀死!”
……
而就在灵山上下进行着可歌可泣的抗争的时候,灵山内部的空间却显得格外平静。
在发动了反击之后,佛子戒行并没有对佛主出手,不是因为畏惧佛主的实力,而是因为他已经动不了了。
戒行此刻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身上的黑袍破碎,露出了底下血肉模糊,早已不似人样的扭曲身体。
整个人只剩一张脸还能看出原本的模样,其他地方你已经彻底扭曲,身上已经生长出各种诡异的肉瘤,生长出的肉芽如同触手一样微微摆动。
在这些肉瘤和触手之间,隐隐还能看到数张被缝合在上面的扭曲面孔。
那些面孔没有眼睛,口中也没有舌头,嘴巴无意识的开合,似乎在无声的诵念着某种经文。
“……”任以道眉头紧锁,忍不住摇了摇头。
真的是疯了……
在看到如此掉SAN的场面之后,任以道的心中却没有泛起厌恶,而是忍不住叹息,因为他从面孔口型中下意识读出了那些面孔所念的经文——镇魂。
这些面孔是在不停的镇魂,并不是镇他们自己的魂,而是镇戒行的魂!
这些面孔的主人在生前是自愿成为如今这种半生半死的状态,为得就是能够让他在这种程度的扭曲畸变的情况下还能继续保持清醒。
但即便如此,戒行此刻的状况也有些失控,在发动了自己所准备的所有后手之后,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因为他也是灵山所攻击的对象,那些僧人的梵唱对他也有效果!
“……唉。”
佛主在看到戒行这般凄惨的模样后摇了摇头,没有出手,而是轻轻叹息:“融数万亡魂入体,靠着他们的怨念提升精神力,靠吞食他们的尸骨增强肉身,靠吸收他们的法力来提升实力……所以,你给我提供的那些精血,其实都是来自他们的。”
戒行没有回答,而是冲着祂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些可都是注定会下地狱的邪法,没有任何人能救你,连我也不行。”佛主看着形体不断破碎,血肉扭曲生长的戒行,轻声问道:“孩子,你做的这一切,值得吗?”
值得吗?
这个问题不光是佛主一个人想问,任以道也在思考。
这真的,值得吗?
戒行血红的眼眸中闪过阴霾,但最后化为坚定,嘶哑道:“……值得。”
“我是自愿的,他们也是。”
“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只知道你要毁了我佛门的道统,我们要阻止你,不惜一切代价的阻止你!”
戒行的表情愈加阴沉,声音都低了下去:“但我们明白,即便我们付出所有的代价,也可能无法杀死你这个怪物,我们一直都明白的……”
佛主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戒行比所有人都清楚,也比所有人都恐惧。
即使他们所有的准备都一切顺利,戒行也没有把握能够杀死佛主。
胜算连半成都没有。
所以,他们就只能这样继续隐忍下去吗?
不,他们不甘心。
于是,他们做出了选择。
“所以,哈哈……如果不能杀死你,那也要让你所有的准备化为乌有!”戒行眼中闪过快意,嘲讽地看着佛主,畅快地大笑起来。
“我们知道,天地的大变局来了,你这样的存在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我们宁愿其他人成道,不论是人仙也好,是妖神也罢,不论是谁都行!但唯独你,绝不会让你有丝毫的机会!”
戒行不知道那些仙神苟活到今日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清楚,既然这些仙神在这段时间接连出现,选择不再隐忍,那也就意味着,祂们所期待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而在这紧要的关头毁去佛主所有的准备,让祂来不及再准备一次……岂不美哉?
“我要”
“即使这代价是我的生命,是我们的生命!我们也一定要阻止你成道!”
“我等会死,但你也会死!”
“佛门不会灭!”
“哈哈哈哈哈!!!”
这便是他们的抗争。
听着有些小家子气,好像是打不过了掀棋盘,但却已经是他们所能够付出的极限。
虽然能掀起这个棋盘,他们已经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从这个计划的一开始,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是注定要下地狱的。
但没关系,如果让他们继续活在这样的人间,亲眼见证佛门被那个恶灵侵蚀毁掉,那他们还不如直接死去。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戒行似乎维持不住了意志,他的身体迅速膨胀,几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畸变圆球,只剩一张脸还嵌在其中。
戒行闭上了眼睛,他的灵魂和**都在快速腐化,但从这扭曲的躯体中散发出的却是最纯正的佛光。
为了众生,为了世人,甘愿堕入邪魔之道。
在这一刻,哪怕身躯扭曲,他也几乎化身佛陀。
灵山内部的空间又一次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山底的诵念以及外界隐约传来的哀嚎嘶吼。
“……”
就连妖月都已经沉默下来,深深看了一眼戒行,接着又微微摇头。
对于这样的人,妖月的心中是怀有敬佩之意的,但平心而论,如果将她放在那个位置上,她并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她会拼尽一切去战斗,即使无法将对方杀死,也要狠狠地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戒行他们的选择和牺牲看上去悲怆,但在她看来还是少了几分勇气。
能不能打过另说,但一定要动手!
任以道的想法和妖月类似,但他想到的更多,他不觉得戒行他们做出这样的牺牲后,就一定能够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不光是因为任以道对于结果没有那么乐观,更是因为他直觉中的危机感并没有消退。
戒行这些暗中准备或许能够瞒得过佛主,但他这边能有准备,那佛主难道就一点反制的手段都没有吗?
果然,在戒行摊牌了之后,佛主却依旧没有慌乱。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佛主咀嚼着这句话,神色怅然地摇摇头,轻叹道:“这句话,我当年也说过。”
任以道的表情微变,心中的猜想愈发充实,笼罩在祂身上的迷雾似在渐渐拨开。
“那时候,我也觉得保住佛门的道统才是最重要的,这件事情高于其他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佛主的目光落在戒行所化的肉球之上,视线却似乎飘到了远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
“所以,我选择了牺牲,抛下一切,自愿成为了祭品,替祂们挡下了那劫难。”
“我觉得遭遇此等劫难之后,祂们会有所改变,但等后来,我才发现那些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祂们根本不会更改。”
祂轻声低语:“端坐在莲台之上的佛陀,已经习惯了凡间的香火供奉,又怎会愿意从上面走下,化为凡人呢?”
“既然祂们不愿主动下来,那我就只能帮祂们一把了,毁祂们人间香火,让祂们无法再借助香火永生。”
“不过,我不会一开始就让祂们察觉,而是慢慢地改变,让祂们以为一切都没有改变……”
佛主这时忽然轻笑起来,嘴角中有些嘲讽:“只不过,就跟我想象的一样,即便我没有那么做,祂们也不会注意到凡间的变化,只要香火的数量不变,那便只顾着飱食,完全没有理会凡间的祈祷,就和过去一样。”
戒行的表情一变,猛地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佛主:“你没有阻拦我们的祈祷!?”
“从未,本来准备的诸多手段,最后没有一个用上。”佛主含笑摇头,怜悯道:“祂们躲藏在天宇之上,又哪里听得到你们的祈祷?”
“祂们如今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江了,又哪里有闲心帮助你们?”
“所以,你们其实错怪我了,并不是我毁了佛门,而是祂们早早就已经抛弃了你们。”
“不,不不不,这些都不是真的!”
戒行的表情不断变化,身上的波动也一闪一闪,气息也极其不稳定。
戒行不愿意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
是假的!
祂一定是在骗我们!
但他越是这样想,越是忍不住回想起自己那一次次了无音讯的祈祷,那时他们本以为是佛主切断了佛徒与佛陀们的联系,还暗中愤怒。
但现在回过头看,那竟然是祂们主动屏蔽了!?
“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如果一切都真的如祂所说的那样的,那我们这些人的牺牲,又到底算什么呢?
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们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我们……
“佛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之前一直保持安静的任以道忽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呵呵,自然可以,施主请讲。”佛主微笑,没有拒绝他的提问。
任以道看着佛主的眼眸,轻声问道:
“你是善念?还是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