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周围的气氛十分凝肃,所有人都看着躺在床榻上,面容苍白,几乎已然无力的老人。
陈慎站在一旁,神色更为悲戚。
这一年的时间里,商鞅身为他的老师,与他的感情更笃,此时猛然之间让他接受离别,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呢?
毕竟尚且是一个十几岁的孩童。
商鞅缓缓睁开眼睛,好似是有了些许力气一样,他冲着陈慎摆了摆手:“慎儿,这里不适合你呆着,别让我的病气过给了你。”
“陈小子,让孩子们都出去吧。”
陈慎刚想说什么,陈野便扶住了他的肩膀,此时的陈野眼睛中的悲伤之色并不比陈慎少多少,他只是低声说道:“让你师公安心吧。”
紧接着转过头,对着几个孩子都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在外面等着。”
等到孩子们都出去了之后,商鞅好似是突然松了一口气一样,猛地剧烈咳嗽了几声,他躺在那里,眼睛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
“我这一生,没有什么遗憾的。”
他的嘴角带着些许笑容,一生的经历像是走马灯一样恍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从最开始来到秦国投奔秦国国君,之后被秦国国君信任主持变法,最后又有了一个陈野这么优秀的弟子。
之后的十几年里面,多次变法都没有受到太大的阻挠,且将自己一生的心血全都浇灌到了秦国的身上。
他不由得感慨的说道:“这世间之人,哪里有能够比我还要幸运的呢?”
“我不仅完成了心中所愿,更是妥善的、如此安然的活到了现在,如今不过是时候到了,上天要将我召回去罢了。”
“你们不必伤心。”
嬴驷此时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商鞅的病榻之前,握住了商鞅的手:“商君何出此言?”
“您的身体,一定会好的。”
“秦国方才强盛没多久,您还未曾见到秦国横扫天下的时候,如何能够就这般故去?”
“难道您要舍弃秦国,舍弃您与父亲所开创出的一片基业么?”
商鞅笑了笑,他只是说道:“君上,能够遇到先君乃是商鞅的幸运,而如今秦国之强盛,先君也不曾见到啊,是时候让商鞅前去与先君叙叙旧了!”
他的精神头看起来更好了一些,像是有了力气,甚至能够半坐起来了。
商鞅招了招手:“好了好了,不要这么悲伤。”
“人生老病死不过是常情而已,何必如此悲观呢?”
他笑着说道:“陈小子啊。”
商鞅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转过话头看向陈野:“平日里不可忧思过度,许多事情没有结果便没有结果,有些时候没有结果并不是坏事。”
“老夫到了这個年纪也方才看明白,人的一生不就是追求自己的过程么?”
“若你只注重结果,而忽略了过程的话,那才是一生的遗憾。”
说完这几句话,商鞅只觉着胸口有些疼痛,好似是那些凭空出现的力气全然消失了一样。
他猛地变得虚弱了起来,握着嬴驷的手都有些无力了。
远处一个人影似乎出现了,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身上穿着秦国国君的服饰,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似乎再说:“商卿?商卿?”
耳边传来这熟悉的呼唤声,商鞅的眸色有些迷惑了,他看着那个身影缓缓伸出手。
“君上?”
“君上!”
秦孝公嬴渠梁站在那里,脸颊上带着微笑:“寡人来接伱了!”
“不与寡人说一说这些年秦国的变化么?”
商鞅只觉自己的身体好似是变得年轻了一样,他猛地从床榻上站了起来,笑着走向了嬴渠梁,微微行礼,一如当年他初次见到嬴渠梁的时候一样。
“臣这便为君上讲一讲这些年秦国的变化!”
“我大秦,国强矣!”
远处的风雪继续飘落,被嬴驷握在手中的手猛然之间无力的垂落在床榻上,商鞅嘴角带着笑容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位纵横了一生,数次变法,而使秦国强大起来的伟哉、雄哉的商君,辞世了!
骤然之间,屋内传来一阵低低的哽咽声。
商鞅之子跪伏在地上,没忍住哭出了声来,他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落下。
嬴驷的脸上带着一抹空白的悲戚,陈野的手紧紧的被握在攸宁的手中,他的另外一只手手心中有些许鲜血渗出,指甲穿透了皮肤刺破了手心。
“吱呀——”
开门声响起,屋外的哭声传到外面,整个商君府的人都知道了这莫名的悲伤之事。
商君故去了!
陈慎、陈瞻、陈安等人走到屋内,看着那躺在床榻上已然不能如之前一般,给他们妙语连珠启蒙的师公,眼泪瞬间夺目而下。
惠文王五年,主持了秦国变法、修订了秦律、用私有制代替公有制、创建二十等军功爵位制度、坚持行使郡县制度、废除世家世袭特权的商君,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离开了他所热爱的秦国。
这个冬天的寒冷,超过了所有秦人的想象。
消息如同风暴一样传遍了整个秦国,秦国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悲伤当中。
商鞅离去的次日,嬴驷加封商鞅为【安国君】,且追封太子师,加一千五百食邑,这是几乎没有出现过的殊荣。
不仅如此,商鞅的丧礼还按照国丧的等级去办理,秦国几乎所有人都在为商鞅而戴孝三日。
这是一国之君才能够享受到的礼节,而如今的商鞅却享受到了、
这更让天下的贤才们激动万分。
有如此礼遇人才的国家,他们怎么能够不心动呢?谁人不是生前求权,生后求名呢?
于是,前往秦国而来的人才,更多了。
........
赵国
正在周游赵国的孟轲听闻了商鞅离去的消息,脸上带着些许怅然若失的神色。
他不由得感慨道:“不曾想到,他竟然是没有能够熬得过这个冬天。”
一旁的弟子则是问道:“老师,您不是不喜欢商鞅的愚民之策么?为何会如此感伤?”
孟轲只是微微叹气,望着远处飘荡着些许烟尘的天空:“人之悲戚,何由外物呢?”
“惠文王五年,冬,商君卒。——《新秦书·商君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