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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起来,程京宴已经离开程家五个月。
程家人起初以为,最多两个月,程京宴一定会跟那个女孩分手,没想到小半年下来,他非但没有回头的意思,还把这种“过日子”的普通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程京宴不是普通人,作为沪城第一豪门的继承人,他从小到大都是金尊玉贵,他的生活,不是简单的用“不差钱”三个字就足以概括。
就好比以前是在天上住着,现在让他回到凡尘土地上,他应该不适应的。
可为了那个女孩,他居然宁愿这么平平凡凡地过一辈子,也不回那个可以给他无上特权的程家。
程家人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程京宴是他们最看好的继承人,他们赶他出程家只是恐吓,不是真的要他走,如果他真的这么坚持跟那个女孩在一起,他们也不是……也不是不能让一步。
大不了就动用一些关系将她洗白,大不了就是被人闲言碎语说几年。
相比失去一个继承人,这些都不是大事。
所以程奶奶又来了巴黎,万万没想到,竟然看到了怀着孕的林与幼。
春姨扶着她踉跄地走过去:“京宴……”
听到这个声音,程京宴也辨认出来了:“奶奶?”
林与幼捏了捏程京宴的手指,识趣的想要给他们让出谈话的空间。
但这次程京宴不让她走,抓着她的手:“又忘了?我跟你说过,在外面,不准离开我三步之内。”
林与幼更加用力捏他的手指,老人家面前说这么腻歪的话你就不害臊吗快住嘴吧狸花猫他爸——林与幼刚才胡编乱造的孩子的小名里就有一个狸花猫,这是她经常投喂的一只猫。
程奶奶怜爱地看向她:“几个月了?”
林与幼老实回答:“六个月了。”
“六个月了,再过三四个月,我门程家就要四代同堂了,这是大喜事。”程奶奶甚至有落泪的冲动,又四处张望,“你们、你们就住在这里吗?”
程京宴:“嗯。”
程奶奶一脸心疼。
林与幼觉得不至于吧……这里不好吗?巴黎最好的居民区之一。
程奶奶又问:“就你照顾她吗?”
程京宴回答:“还有邵庭。”
“两个大男人,怎么照顾得了一个孕妇?”程奶奶心软了,彻底软了,“今天,今天你们就搬回之前住的那个三层楼,原来的佣人都还在那里,让他们好好照顾……你叫知知?”
林与幼抿唇:“对。”
程奶奶犹豫着,牵起林与幼的手,老人家的手心很温暖,她轻轻地拍了拍:“让他们好好照顾知知,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程京宴却将林与幼的手,从程奶奶手里抽回来:“奶奶,我们现在的生活很好,不打算回去。”
程奶奶愕然:“京宴!”
程京宴温淡道:“我们这样过一辈子也很好。”
程奶奶痛心不已:“这样过一辈子……你不要这个家了吗?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你知不知道,你爸,上个月,动了一次大手术,他现在,可是连公司都去不了!”
“……”
林与幼清楚地看到,程京宴的脸色骤变,眉头急剧地皱了起来。
最终,他们带程奶奶回了家。
林与幼独自回了卧室,程京宴和程奶奶在客厅说话。
房子隔音不太好,林与幼躺在他们的床上,隐约能听到客厅里,他们的对话声。
程奶奶说:“海外部那400亿至今下落不明,你爸又卧病在床,再加上你不在,程家那些旁支,还有股东,都蠢蠢欲动着,现在主要就靠你二哥撑着,程氏太大了,你二哥一个人顾不过来……”
林与幼摸了摸肚子,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程京宴回程家,是迟早的事。
果不其然,程奶奶走后,程京宴就进卧室找她,抱着她说:“我们今天就搬回三层小楼。”
林与幼“嗯”了一声:“我都听你的。”
程京宴将她抱得很紧,是那种嵌入式的拥抱:“奶奶同意我娶你了,她也会说服我爸妈同意,知知,我们回国办婚礼。”
“……”林与幼钻进他怀里,松了一口气。
他会娶自己,照旧跟她在一起,他们不会分开。
那就好,那就好。
林与幼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有了一个,程京宴会为了程家,不要她的想法,所以听他这么许诺,她松了口气。
当天,他们便搬回了三层小楼。
离开几个月,小楼没有任何变化,他们的卧室里依旧放着那台投影仪,又可以随时随地看电影了。
那个小雪也还在,看到她怀着孕回来,那个脸色,简直可以用惨白来形容。
但最后,还是按照吩咐,恭恭敬敬地喊了她一声,三少夫人。
……
林与幼问过程京宴,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国?
程京宴的回答是一个月内。
林与幼每天数着日子,到了第30天,一个月期满,他们还是没有回国。
程京宴食言了。
而程京宴好像都忘了自己说过这句话,因为自从搬回来,他就又忙了起来。
邵庭每天都跟他进进出出,偶尔还会从外面带回陌生的人,在客厅说话,说完又匆匆离开。
林与幼只好坐在楼梯口,不被人发现地偷偷看他——她要是不趁现在看,就只能等到夜里两三点,他风尘仆仆回来,忍着倦意睁开眼看他一下。
之前她总嫌程京宴太黏人,现在他不黏了,林与幼又觉得心里空落落。
有时候她坐在楼梯口,看着看着,会感觉委屈,吧嗒一下,眼泪就掉下来。
林与幼大概知道自己这个情况,可能是孕期焦虑,或者产前抑郁,这也没什么,她自己调节好心情就会没事,不用去打扰程京宴。
程京宴很忙的。
虽然那个路易·莱斯抓到了,但那400亿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找回来,导致程氏账面亏空,股东有了借口发难,联合狼子野心的程家旁支,企图“篡位”。
他们认为,程家这一脉,已经不合适再掌管程氏了,便堂而皇之、明火执仗地想要掠夺属于程家的东西。
程京宴和程斯以兵分两路,一人回国,一人在国外,一人稳住股东和旁支,一人尽力寻找那400亿。
只有找到这笔钱,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林与幼现在能听懂这件事了,所以也尽可能理解他,乖乖地等他处理完事情回来抱抱她。
……但,理解归理解,情感上还是很难受。
尤其是她特别想程京宴的时候,就会自私自利,自暴自弃地想,孩子长大了总是要离开父母自己生活的,为什么程家要绑着程京宴呢?为什么不能把程京宴还给她?让他跟她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有时候还会怪程京宴,不是说好了,她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吗?他是觉得,她在小楼,在他的地方,就绝对安全吗?万一家里也有危险呢?
想着想着,林与幼的膝盖就撞向了没有包上软布的桌角,她疼的“咝”了一声,坐在沙发上,揉着那块疼痛的地方。
几个小时后,那个地方就淤青起来了。
林与幼看着,还有点儿莫名的高兴,准备用这块淤青把程京宴“拴”在她身边,看,就算是在小楼,没他在她身边,她也会受伤!
但转念一想,程京宴看不到啊,她淤青他也看不到啊……就又觉得,自己白费功夫,还觉得自己这个“自残”的行为很蠢。
撇撇嘴,消停了。
林与幼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是巴黎天气最热的时候。
小楼空调充足,但她的心情还是没由来得烦躁。
昨晚程京宴没有回来睡觉。
这是他第一次晚上没有回来。
以前,哪怕是她受伤住院的时候,他最起码,晚上也会回来,这次却没有。
第二天程京宴倒是回来了,还跟林与幼一起吃了午饭,只是林与幼胃口不好,不想吃,也不想跟他说话。
程京宴会像以前那样哄着她:“知知,再吃一点,我知道天气热没胃口,已经让厨师做清爽的了。”
“你昨晚为什么没有回来?”林与幼问。
“昨天离开巴黎,赶不回来,到家是中午,所以我就来陪你吃饭了。”程京宴好好地解释。
林与幼抿唇:“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忙完啊?程京宴,我不舒服。”
程京宴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搂住她:“哪里不舒服?要叫医生吗?”
“我是说,你不在,我不舒服。”林与幼瓮声瓮气,程京宴无声地吻她的额头:“快了,事情快处理完了,以后我的时间都是你的,我每天都陪着你。”
林与幼补充:“还有我们的孩子。”
程京宴没有说话。
这一天,程京宴没有离开小楼,陪林与幼吃完饭,又陪她在花园散步,像以前那样,温柔地跟她说话。
林与幼一度以为,一切又回到,他离开程家的那段日子,他只属于她的那段日子。
散完步,程京宴陪她午睡,问她想不想要?
林与幼其实感觉得出,程京宴现在并没有那个心情,沉默着没说话。
程京宴以为她想,便推高了她的裙子,开始亲吻她。
有欲的吻,和无欲的吻,好像也不一样。
程京宴吻了她很久,林与幼都没有被撩拨起来,最终还是避开了:“困,你抱着我睡觉吧。”
程京宴吻了吻她的眼睛:“好。”
林与幼缩在他的怀里。
程京宴抚摸她的头发,道:“我有一个当医生的朋友,介绍了一个很厉害的眼科医生帮我做下一次手术,知知,我应该快能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