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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风檀如愿吃到了梅花酥。福菉斋的梅花酥采自京郊梅林,冬日里梅花开得正盛,将新鲜采摘的梅花做成酥饼,粉红酥皮包裹着红豆里馅,加上福菉斋特有的烤制手法,味道清甜不腻,食之回味无穷。
风檀咬了一口,看着桌前眼睛一眨不眨只盯着她瞧的七位女郎道:“姐姐们,你们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敢再吃了。”
盏娘坐在风檀左边,她将盛着梅花酥的小碟子向风檀面前推了推,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吃呀!”
夭娘伸臂倒了杯水递给风檀,“来,别噎着,喝点温泉水!”
其他几位娘子见状,将自己做的点心小食齐齐都往风檀跟前挪了挪。
“尝尝我做的梨花烙,任老板都夸过我的手艺呢!”
“先尝我的小吊梨汤,风小哥都用过点心了!”
“要我说,早膳要喝点粥才是,我这粥熬了一宿,风小哥快来尝尝!”
七位女郎各个盛情难却,风檀招架不过来,也不想拂了她们的心意,只好每样都尝了一口。
丽娘将风檀上值要穿的官服拿过来,看着眼前一幕柳眉拧起,道:“快别折磨风小哥了,上值时间快到了,你们都出去,让小哥换上官服!”
夭娘对着风檀道:“风小哥身上有伤,我来帮你!”
丽娘美目不悦,拿出绝招威吓她们,“我数三下,你们再不出去的话,我要喊任平生了!”
“一!”丽娘一个数字刚刚落下,七位女就郎麻溜地从桌上起身,不再敢吭声,忙不迭跑出屋子。
“风小哥可莫嫌她们烦。”丽娘摸了摸风檀的额头,笑道,“退烧了,不枉我昨夜衣不解带得照顾一宿,快些换衣服吧,孟河纳布尔在楼下等着呢。”
风檀接过衣服穿好,丽娘又将昨夜任平生整理的书卷递给她,道:“任老板交代的,务必让我亲手交给你。”
风檀将东西收好,与丽娘道别后前往六科廊当值。
***
由于内阁和六科廊都直接向皇帝负责,所以除了内阁之外,六科的公署也设在宫城里头。午门往右过会极门,是内阁;往左过归极门,是六科廊。
大晄六科官员设每科都给事中正七品,给事中从七品,掌侍从、规谏、稽查六部百司之事。凡有决策,内阁先行票拟裁决,阁票经内监批红后以皇帝名义发出,六科在签发过程中有封还执奏之权。
昨日休沐,今日六科廊的科臣们在六科廊点完卯并不急着办公,围着兵科都给事中杭苑廷热络聊起天来。
户部都给事中晋安长得膀大腰圆,懒怠得伸了伸懒腰,问杭苑廷道:“苑廷兄,我听闻临漳海域妖鬼横行,你此去随军纪功,可有见过什么奇特妖怪没有?”
临漳海域地处南部边疆,在大晄流传出的奇志异闻甚多。晋安又深信鬼神之说,杭苑廷这次跟着大军开拔督查,一路所见所闻定不平淡,他这话一问出来,其他几位科臣也都提耳来听。
杭苑廷留着长须,眼睛不大,眸中精烁却难掩,“大军不曾深入临漳海域,只在沿海地区交战。炮火连天,我哪有什么心情看那的风土人情嘛。不过,临漳海域倒是流传着几个传说......”
工部、吏部两位给事中异口同声道:“说来听听!”
杭苑廷吊足了同僚的胃口,才道:“这临漳海域呐,的确有妖精!那妖精本为鱼身,上岸后长出双|腿,走路摇曳生姿,相貌美若天仙,专吃男人精气!”
晋安一听忙从椅子上坐直,狭窄双眸里光芒难掩,“这不是鲛人么?!与咱们帝京第一美人林晚舟的相貌相比如何?”
“非也非也,”杭苑廷捋了捋稀疏的胡子,慢悠悠吃了一口茶,才道:“十四稚龄,相貌虽不如林娘子,但那小肥穴的滋味,欲生欲死呐。”
晋安回过神来,笑骂一声,“老兄弟你又调皮!你去临漳公干,却嫖了人家地方十四岁的少女,亏你夫人每隔几日都要上我家打听你的境况呢。”
“咱们男人出门在外哪有不偷|腥的?”杭苑廷放下茶盏,眸光落到垂首认真看卷宗的风檀身上,“我听闻咱们六科廊这位新来的风大人更是其中好手,刚到京城没两日就嫖了红袖阁两位姑娘,跟萧大人抢花魁,耳掴高大人,还挨了陛下二十廷杖!风大人,是也不是呀?”
没等风檀回话,吏部给事中率先笑起来,道:“苑廷兄,你这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不是,风大人风|流是真,耳掴上官也是真!挨板子了......也是真!”
厅内科官闻言纷纷笑起,在他们环伺的嘲笑声中,风檀放下手中书卷,道:“告子有言,食色性也,这里的色指女色;《心经》亦有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五蕴分别为:色、受、想、行、识。此处之色是世事诸色。”
风檀顿了顿,眸光落在杭苑廷身上,开口字字珠玑打蛇七寸,“我好女色不假,所行之事概因我贪了人家美色,做过一|夜夫妻,情分不多但也落难可助。杭大人,你在人家女孩十四岁的年纪破了人家的身,事后与一众官员讨论女孩穴肥事酣,可见你只知女色,不知世事诸色,五蕴不空,恶业犹炽,所以您年近五十,官职七品。”
话落,杭苑廷一把掀翻了桌子,怒斥道:“混账!老子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杭苑廷暴跳如雷,几位看戏的科臣见事态发展不妙,齐齐上前拉住他,“杭大人息息怒,风大人不过是少年意气,你可千万别跟他计较!”
杭苑廷两只胳膊被拽住,他使劲挣扎,怒气冲冠,“计较你|妈的头!起开!统统给我起开!”
晋安长得太胖,不敢凑杭苑廷太近,连拉着风檀的胳膊后退,正巧碰到传信的小太监,小太监不慎被撞倒,哎呦一声又赶紧爬起来传信。
“我的天爷呦,六科怎么也打起来啦!晋大人您快让他们停停手,先去叫停了内阁的仗,再回来继续打!”
晋安“呸”一声,拉着风檀的胳膊赶紧往外走,道:“你这小太监说得什么话?内阁因为什么事情打起来了?”
风檀听得云里雾里,按大晄惯例,每月到初一、十五这两日,六科给事中都要到内阁与阁臣们会揖。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晋安拽着她去内阁做什么?
小太监轻叹一声,催促道:“又是谈钱谈崩了,几位阁老正打得不可开交,两位大人脚程再快些!”
时间短暂,晋安尽量将事件原委解释清楚,“风大人初来六科,不知咱们科官除了监察六部百司之权外还有一条元辅大人交代的隐形任务:在他不在内阁的时候去拉一拉架。内阁水深嘛,几位阁臣分属景王与楚王,时常有政见不合的时候,阁老们向来是君子动手不动口,这不就难为了底下侍奉的内监们!”
风檀了然道:“六科廊与内阁大院离得近,所以那边着火了咱们这边就去灭火?”
“风大人果然聪慧,果然聪慧!”晋安知道她这是第一次去‘灭火’,遂提醒道,“一会儿切记见机行事!若是几位大人只是拍桌子撕卷牍,那咱们先不必理会!若是阁老们开始拳脚相向了,咱们定要冲上去把他们拉开!”
风檀道:“就像方才几位同僚一样。”
晋安一噎,赔了声笑,“嗨呀,杭大人说话从无分寸,脾气又暴,你可别跟他计较。”
说话间几人已跨过内阁朱漆大门,远远地便听到阁楼高殿值房里几位阁老吵得不可开交。
户部尚书岳玉达声音高亢,“好啊,你们礼部年关祭祀、百官宴和部下鸿胪寺与桦国和谈要用钱,说是过年关过年关!过哪门子的年关?你他|妈这是让老子过鬼门关!”
礼部尚书龚亦彬音量也不甘示弱,炸得人耳膜生疼,“岳玉达,你话可不能这么说!祭祀和百官宴都是往年规定的章程,桦国使团已至帝京,不设宴和谈怎显我大国气度!这三条哪项银子不是花在刀刃上!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户部怎么就不肯拨款!”
兵部尚书茅秉郡忙道:“话也不能这样说!你礼部缺银子,我兵部更是悬在刀刃上了!边军大捷,可将士们今年的军饷还没发呢!难道要发不出来吃空饷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风檀走进内阁值房,看到户部尚书岳玉达已被气得胡子翘起,他连叹三声:“好好好!你礼部要钱天经地义,你兵部要钱理所应当!你们干脆拿把刀来,把老子直接杀了!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户部现有的银两只供得起一个祖宗,你们两个自己选好了找阁老票拟吧!”
礼部尚书龚亦彬道:“礼部事宜不可耽搁,陛下也盯得紧,这银子记在礼部账上吧。”
兵部尚书茅秉郡不肯吃败仗,虎目圆睁怒声道:“龚亦彬!你什么意思?你礼部事大,我兵部就不急了吗?将士们在外作战,大胜回朝我们连军饷都发不出,这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吗!哼,龚大人家中富硕,又怎知边军疾苦?”
“茅秉郡,你阴阳谁呢?你是说我贪了朝廷的钱?你这是诽谤!”
茅秉郡讽刺道:“我可半点没提‘贪’,老龚你要对号入座可怪不着我!你这脚跳得倒是......有猫腻啊!”
龚亦彬伸腿踢来,“我踹死你个狗日的!”
茅秉郡被踹了一脚心头火起,撸起袖子挥拳袭来,“龚义彬,我|操|你|妈!”
风檀侧眸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晋安,小声道:“晋大人,他们打起来了。”
晋安侧眸看风檀一眼,摇了摇手指,老神在在道:“风大人稍安勿躁,咱们现在上去容易被误伤,等两位大人打到僵持的时候,咱们上去才好分开。”
风檀道:“晋大人真是深谙此道。”
晋安道:“经验之谈罢了。”
户部尚书岳玉达坐回髹漆红椅上,拣了一块白玉芝麻糕放到口中,边嚼边看着厅堂中两人互殴发癫。
两人的官帽在打斗中均被打落,茅秉郡拽着龚义彬的头发,龚义彬也拽着茅秉郡的头发,两人互相拉扯着谁也不松手,斜眼怒瞪着对方呼哧呼哧大喘气。
晋安对风檀道:“快!就是现在!”
晋安长得虽胖但力气却大,他走到两人中间拦腰扛起茅秉郡往外扯,赔笑道:“茅大人得罪!大家有事好商量嘛!”
茅秉郡即便被人拦腰扛起也不肯松开手中拽着的头发,风檀伸出食指分别在两人胸|前穴位上轻点,两人顿时懈了气力,松开握在指间的头发。
户部尚书岳玉达吃完白玉芝麻糕,看着厅中乱作一团的众人又喝了盅荷叶茶清口,喝罢将这盏薄胎青竹纹路的茶盏往底地上一摔。
“啪!”
声音脆响,瓷盏碎落一地,岳玉达拍了拍溅到身上的茶水,抬眼看了看披头散发状似疯婆的两人,道:“打够了没?你们在我跟前打不出所以然来,不如直接到陛下面前献一献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