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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人大惊,急忙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约摸跑出了几十米远,在一处高冈背后,见到了一人正艰难地在地上爬行。
这人吓得涕泗横流,三魂走了七魄,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我们三人定睛一瞧,原来是屯子里的石蛋儿。
我赶紧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石蛋儿,咋了这是?”
谁知,我双手刚碰到他的身体,石蛋儿仿佛受到了惊吓:“啊!别吃我,别吃我!”
“石蛋儿,看清楚,是我,苏烈!”
石蛋儿这才冷静下来,一双惊恐的眼神在我脸上逗留许久:“苏……苏烈……”
“你怎么会在这儿?”
石蛋儿醒过神来儿,指着身后:“虎……有老虎,有老虎!”
我们举目远眺,只见凄白的雪地上,有一个黑影慢慢走了过来。
借着月色我们看了个真切,是一只巨大的东北虎!
这只东北虎体长足有三米,凶猛的目光傲视着周遭的一切,它的嘴巴向两边裂开,露出了森然獠牙,四只宽大的爪子结实而有力慢慢朝我们走来。
当距离拉近之后,我们清楚地看到,这老虎的嘴边还有鲜血。血腥味儿激起了老虎的杀意。
老吴见状,急忙拉动枪栓,对准了这只老虎。
但关键时刻,老吴似乎想起来这是保护动物了。即便是为了救人,杀虎的罪名也小不了。
于是他将枪上举,开了一枪,冲着老虎嗬嗬后了几声。
那老虎一惊,站在了原地,一时也忘记了进攻。
曹大牙这时候举枪对着老虎,扣动扳机,一颗子弹转着旋儿打在了老虎脚前的雪地上,激起了无数的雪花。
老虎这才意识到了眼前的人不好惹,它嗓子里发出了阵阵低吼,又观望了一会儿,转身跑进了林子深处。
我这时才有机会查看一下石蛋儿有没有受伤。
他的大腿被虎爪撕裂,皮肉外翻,鲜血将下半身都染红了。
老吴赶紧翻出来了药,只能先简单包扎一下了。
我问石蛋儿,他明明跟着大部队走了,怎么会来了这儿。
石蛋儿叹了口气:“杨队长带着我们,顺着你给的图,寻找那畜生的老窝。可是中途和大家走散了,我和老二老三想着找不到大家伙儿就先回屯子里等着。可是谁能想到,刚走到这儿,就遇到了老虎啊,啊,疼!”
石蛋儿的伤不轻,药粉撒上去瞬间就会被鲜血冲散。看来的想个办法缝合伤口。
老吴问他:“你家老二老三呢,哪儿去了?”
我一边帮石蛋儿处理伤口,一边说道:“这还用问吗,没见刚才老虎的嘴边还挂着血吗?”
石蛋儿悲伤地说:“死了,都死了……”
曹大牙见我的两手沾满了血,弯下腰来低声问我:“咋样,是不是伤得太重了?”
我小声回应:“伤口很深,再这么下去我怕他撑不住。”
索性这里距离黄石屯不远,天亮之前足可以送石蛋儿回去,然后返回。
救人要紧,我们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腾空爬犁,送石蛋儿回屯子。
事不宜迟,我们先返回了山洞,带上了三只火把,然后扶着石蛋儿坐上了爬犁,由我和老吴拉着他。曹大牙在前面带路。
路上,我们问起了石蛋儿他们这一路上的经历。
石蛋儿说,杨一德将大家分成了五队,每一队或十人或三十人不等。
石蛋儿是跟着杨一德进山的。
杨一德认为,这畜生很狡猾,它的窝也一定很隐蔽,所以选了一条最为危险的路。
几人上山后,下午的时候路过一座山。那山转角过去就能见到一条一人多宽的沟。
石蛋儿和老二老三都没有留神,一脚踩空了,就这样和大家伙儿走散了。
他说道:“杨队长他们顾不上我们,那条沟太窄了,也不好救援,就让我们绕道走,他们先赶路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遇到那畜生。”
老吴冷笑:“那他能遇上吗。那玩意儿是啥你知道不?”
石蛋儿摇了摇头。
“告诉你吧,是一头狼,一头比熊还大的狼!就你刚才见过的那个跳涧子,和它比起来,就跟一孙子似的。”
石蛋儿不敢相信:“吴文化,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有假?我和老烈亲眼见到的,还和它搏斗了呢。老烈身上的伤,就是被那畜生整的。”
大家都是一个屯子的,石蛋儿也知道老吴说话喜欢添油加醋,他又问我:“苏烈,你们真的遇上啦?”
“嗯,老吴这一次倒没有忽悠。确实是一头狼,跟一座小山似的。它出现在了鄂温克族的敖古鲁雅部落,我和老吴也是死里逃生。”
我话刚说完,忽然见曹大牙站定了脚步。他低头看了一会儿,慢慢蹲下了身子,似乎观察着雪地里的什么东西。
我连忙走过去,忽然发现了一枚清晰的六趾脚印。
我以为是之前巨狼逃走留下来的,因为脚印的方向是冲北的。我们这一路,也多是追寻着它的脚印来到这里的。
不料,曹大牙却摇头说道:“这和我们之前见到的脚印不一样,这是刚刚留下来的。”
“啥?”老吴确认了一遍,吓得急忙端起了枪,左右张望。
“我们明明是追着它的脚印来的,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我百思不得其解。
曹大牙看着我,谨慎地说道:“只有一种解释了。”
我恍然大悟,脱口而出:“它在追踪我们!”
曹大牙重重点头。
老吴听到我这句话,头发都恨不得立起来:“老烈,啥意思啊?”
“狼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它们有严密的组织和纪律,就像是一只军队。虽然我们遇上的是一只独狼,但是也不排除它的报复心。我一直以为,它在前面,没想到它早就在后面悄悄跟着我们了。”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
老吴心底发毛:“那咱们就别愣着啦,赶紧走。”
我们四人,几乎把老弱病残四个字占全了,哪里还敢耽搁?匆忙加快脚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这里。
两边的密林树影摇曳,仿佛扭动着肢体的怪兽,时时发出对我们恫吓的嘲讽。
我们谁都不敢说话了,一口气奔下山坡,回到了屯子里。
拉着石蛋儿直奔村卫生所,敲开门后,于招娣见到我们吃了一惊。
“这是咋了,你们不是上山去打虎了吗,怎么弄成这样了?”
“先别提了,赶紧看看石蛋儿的伤。老吴,帮我抬一把,慢点儿。”
我们将石蛋儿抬起了村卫生所,于招娣赶忙帮他处理伤势。
我站在门口点了一支烟,双目凝望着深夜中的雪山。
“苏烈。”曹大牙也出来了,“这头狼崽子可不好对付呀。”
他说的,正是我心里最担忧的。我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只体型大一点儿狼。但是现在看来,它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跟踪我们。
事态的发展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这家伙真的是太棘手了。
“你打算下一步咋整?”曹大牙问我。
我一点儿主意都没有了,只能咬着牙说道:“先找到它的窝,一把火烧了,再弄死它,这祸害决不能留着!”
身后的村卫生所里,传来了石蛋儿的惨叫,于招娣呵斥他忍着点儿。
我举目望去,黑暗之中,有个黑点儿慢慢朝我们的方向走来了,步速极慢。
那黑点儿渐渐放大,我的瞳孔扩散开来。
曹大爷也惊得倒吸凉气。
我急忙大叫:“老吴,快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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