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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报纸泄密,司令病危
按说这旧历三月的天气,早该转暖。
可北地春迟,溪州与沙城不过一日车程,早晚依旧春寒料峭。
不过溪州因了依山傍水的缘故,白日里山间的青枝绿波衬得春意更浓。
邵霆玉和林金蔓二人歇息的这座别墅小院,就掩隐在这山间青绿之中。
眼见着暮色将窗外小院景致一点点消隔下去,淡紫色的霞光和朦胧的云雾悄悄地合成一片。
林金蔓半躺在靠窗的一把藤条软椅上,只觉那光线和雾气一齐慢慢融到心头,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她两只手掌交叠,一齐松松地搭在小腹上,渐渐地两只手掌上都生出些暖意。
待会儿要怎么告诉他呢……
他盼了那样久的……
这样一边想,双手一边在小腹上轻轻地摩挲着,脸上不禁又烫起来。
她眼帘一垂,目光落到旁边小几上的一杯龙井茶上去。
方才邵霆玉出去接电话,她只管在软椅上闭着眼睛养神,期间似乎有个茶房进来送茶。
她歇得有些迷糊,朦胧之中也懒得去应,只听得身旁一阵悉悉娑娑,只一会儿便没了声响。
此时只见那杯龙井茶早没了热气,只一张崭新的报纸在茶托底下压着。
暗色之下也看不清那报纸是哪一天的,只有醒目的“沙城日报”几个大字还能勉强看清。
她伸了一只手将那报纸一抽,就借着窗外存余的一点亮光随意地扫看。
猛然间,强光闪刺。
突如其来的灯光亮如白昼,映着报上的字,那些字一下子好似根根尖刺,瞬间都立将起来,晃得林金蔓的一双眼睛如针扎似的疼痛。
那疼痛使她将那字看得分外清楚:
邵府再添新妇,少将军坐享齐人之福。
一大半个版面,刊登的是邵霆玉与戴红丹的喜讯。
她一颗仿佛瞬间就要在胸腔里炸开,周身的血液只往头顶奔涌,冲得眼眶酸胀无比。
到这种程度,竟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门口的邵霆玉,手在灯扭上还未曾放下,一眼却见她表情怪异,像是不认识一般地只盯着自己发怔。
他正要发问,却见她目光似是射出一股极端的愤怒,一双拿着报纸的手只是抖个不停,心中顿觉得不妙,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她跟前。
他只朝那报纸上瞥了一眼,便一把将那报纸夺将过来。
“蔓蔓……蔓蔓……你听我说……我……蔓蔓……”
他语气急切,便是要向她解释,喊了半天她的名字,只觉千斤大石压在胸口翻腾的惊涛骇浪上,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如何说得出口?
纵使再说不出口,也终究是要告诉她。
他一狠心,开口道:
“蔓蔓,你别急——这件事我原是要同你说的,我——”
她怒极反笑。“报纸上登的是真的?怪不得……”
怪不得近来他和母亲,对着她如此这般。
虽说怎样都是千般好万般宠,她心中总觉二人与往日不同,话里话外,好像总有层别的意思,她却并不愿往别处想,如今看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邵霆玉是早有打算了,母亲也竟是早就知道了……
只有她,竟是半点也不知道。
那一日同阿芜从医院看了西医回来,她是怎样压抑住内心的狂喜,一遍遍嘱咐阿芜一定先不要说出去,她要自己告诉他,亲口告诉他,有这样一个小生命,只属于她和他的小生命,就孕育在她的身体里……
她凄楚一笑,将他握在自己肩上的一双手一推,冷冷地道:
“真是巧了,我本来也有件事,要同你说。”
他将她的样子看在眼里,心急如焚,接了她的话道:
“你要同我说什么?你先说——”
他的神情如同凝固了的冰霜寒铁一般,他的嘴角轻轻地抽搐着,说不出的怪异。
千头万绪,此时他所思所想只是空白,方才母亲在电话里急切的话语,眼前林金蔓带着怒容和冷意的面孔,一起冲击着他的所有感官,竟是一片混沌。
她还是朝他笑着,只是那笑,带着恨意和冷意。
她紧紧地咬着牙齿,只到一丝浓重的血腥味从唇齿间蔓延开来,她轻轻地说:
”邵霆玉,你又不要我了吗?“
这轻轻的一句,却是万剑穿心般戳在他心窝里,心头瞬间就要滴出血来。他等不及了,只将他上次奔赴金陵之来龙去脉道与她听,说完又道:
“蔓蔓,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有了今天,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不清楚吗?我到如何的田地,才肯出此下策,我是逼不得已。你相信我,一切都不会变,我对你,永远不会变——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过我们自己的日子,谁也不能破坏我们两个,谁也不能把我们两个分开!蔓蔓——蔓蔓——”
他的声音从娓娓道来,逐渐变得急切,林金蔓只盯着他,目光却变得游离起来,好像根本听不见他的话一般。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她本能地抗拒着那些从他嘴里吐出的话语,可是那些冷酷的字眼,如铁钉、像刀刃、似尖刺,前仆后继,密密麻麻朝她扎来,每一下都直中她心口处,痛得她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可是她脸上的冷笑,带着恨意带着嘲讽,像是冷冻凝固了一般。
他还在说着,每一个字,由先前的利刃尖刺,猛然间化成尖锐的啸声,如万箭齐发般劈头盖脸地朝她脑门冲过来。
她只觉得头脑里嗡嗡地响成一片,片刻前还让她如炼狱般的刺痛瞬间如麻木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的人,眼前的事,眼前一切的一切,都快速地旋转起来。
等她再将睁开眼睛,只看见一张清俊的、焦灼的脸。
他的眉眼生得那样好,那样一张俊郎英武的脸孔,此时眉间却紧紧地皱着,薄薄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喊着她的名字:
”蔓蔓——蔓蔓——“
她的眼神略过他的脸孔,瞟向窗外那灰蒙蒙的一片。倒春寒的天气,把前两日还明灿灿的暖阳转瞬间就驱散而尽,空剩下低压压的一片云天。
此时她身上披了一条厚厚的俄国绒毯,却依然发冷。
那周身渗出的冷气逼醒了她,她眼中渐生出寒冷的恨意来,直直地望向他。
可任凭他如何轻唤她的名字,她只瞪着一双眼睛望着他,只瞪得一股股水气从眼中涌出来,那水气淹没了她的视线。
他俊郎的面容在她面前模糊一片。
她慢慢地闭上眼帘,那股股的水气化作泪线,簌簌地从她脸颊两旁流下。
“你明明答应过我——你说过你不娶姨太太——”
她不看他,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声线却异常清晰,满是冷意。
那冷意刺痛了他,他颤声道:“我不是娶姨太太——”
她冷笑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打断他:
“那是我说错了。你不是娶姨太太,你是把我们的婚姻视作无物,你要另娶她人了。”
他猛地一把箍住她的肩膀,急声道:
“不是的——不是的——”
她任由他发狠般地箍住她、摇晃着她。
曾经历的痛彻心扉如今卷土重来,那感觉恍若前世,却梦断今生。
”蔓蔓——蔓蔓——你听说我,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我们——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会变,不会变——你信我!你信我——“
她再不说话,细细的哭泣声,不断地呜咽着。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一遍遍道:
“蔓蔓——你别哭——别哭——不是的,不是的——我要你,我永远要你——我只有你——只有你——”
他气息急促,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拿给她看:
“你信我,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说完似乎想到什么,又急切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与她——不会与她——”
这个“她”字将林金蔓猛地惊喜,不过一个“她”字,林金蔓便听得心头如千疮百孔般痛不欲生。
她奋力推开他,一双手紧紧拽着身上的俄国毯子,颤声道:
“你闭嘴——这样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你把我当作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用完了全身的力气,身上一松就躺倒在床塌上。
他站在床头,停了一会儿,慢慢屈膝跪在床头,一双手轻轻拥住她的身子,将头埋在她杂乱的发丝间,缓声道:
”蔓蔓,纵使我有千般不是,我们回沙城再说行吗?方才是母亲的电话,她说父亲,父亲不好了……我们先回家,先回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