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101.《活出人味儿》
据统计,从办事员到总理,一共是十二档十五级,实际上,若考虑区域、单位、岗位差异的因素,何止这15级呢……比如,一个市委书记的司机或者秘书,与其它司机或者秘书的级别是不同的,他们的机会远远大于他人,其实际影响力、实际级别要比别人高得多。在县的机构架构中,县委书记县长就是一个圆心,围绕着县委县政府,存在着这样三个区域:一,可分为核心圈,这里包括县委办政府办、组织部等等紧邻圆心的部分;还有一个中心圈,像劳动保障局、人事局、民政局、财政局、公安局、安监局、土地局等等,多数单位属于这一类,这里边还可以细分的……再一个,就是边缘圈了,如工会、团委、档案局、史志局,等等。越是处于核心圈的人、得到提拔升迁的机会越多,越是处于边缘圈的人得到的升迁机会越少,甚至根本没有。太阳系有8大星球,海王星得到的阳光永远比不上地球得到的阳光温暖,就是这个理。
说起这些,萧志祥是一肚子的苦水。
“俗话说,孩儿不哭,娘不奶。奶孩子是需要亲娘的,假若是后娘,即便哭,娘也照样不会奶。更何况,自己不仅是后娘,远离核心,同时也属于那种从来不哭者。哈哈。我秉性不好,不谙潜规则,更不知道怎么去哭,甚至压根就没有想着去哭,更不愿低头弯腰下跪去哭,从骨子里,就是一种不去伸手要位子的人。如果用反证法的原理,是否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大部分所有被提拔者,都是伸手要来的,不去伸手的人,似乎永远不会有机会。奈何。”后来的后来,就差不多可以想像了。
在承阳县,正副科局长们年龄到五十二三岁,就不再担任职务,叫做提前离岗,虽不到退休年龄,也就回家颐养天年了,有的利用任职时,经营的人脉资源关系另谋差事。
“我们这些底层的科员,就轮不到有那个福分了,要一直等到退休。在一些地区,给一些达到一定年限的老科员,提升为非领导职务的,但对于后娘的孩子而言,这似乎也是奢望和梦想。由于一没有职称,二职务提升不起来,我始终处于金字塔台阶的最底层,工资自然也是最低等级的,迄今为止,三十三年的工龄,除去医疗保险、住房公积金,尚不足两千块,看看这点工资,能做什么?养家糊口都很困难啊。对于我而言,这份所谓公务员的工作,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真羡慕现在的青年,可以有更大的自由择业权。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回二三十岁,我不会再当这个所谓的公务员。当了这么多年的一般干部,颇有一种被侮辱了智商和人格的感觉。不只是我,在我们单位,与我类似结局的,还有好几位同志。一位大姐从县妇联到总工会,辛辛苦苦工作一辈子,一直是普通科员,就在今年,带着破碎了的梦想,带着遗憾和不舍,带着苦闷和心酸,办理了退休,步入了养老之年。她退休,退的那么悄无声息,连一个茶话会都没有挣下。”萧志祥开始有了牢骚。幸亏他来到了樟树乡政府。
“为什么?不至于吧!这也太没有人情味了。”李林熙听得直冒冷汗,为那个陌生的大姐鸣不平。
“因为,她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科员呗。”萧志祥苦笑着答道。
浓缩的年岁,就是沧桑啊。
萧志祥终于说到了今天了,“早几年,我好不容易跳出总工会,来到了樟树乡,直到跟你搭伙,才算活出个人味儿来。”
李林熙呵呵一笑。
“是真的。看看我们还在岗位上的,五十来岁的几个弟兄,都和我一样,二三十年的风雨历程,从一个个青春年少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个货真价实的年过半百、老眼昏花、两鬓斑白的老头子,职务呢,像被冰河期给冰冻了,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原点,还有什么因素,能够激励他们去工作呢?呵呵,当然,这是自我解脱,开玩笑啦!我是老党员,唯物论者,咱才不信宿命呢!”他的故事,还是有意思的。
“在我们这儿,有一句俚语,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时常告诫乡政府的年轻人,没有好水性,别当公务员。如今,换了一个老板,就是换一片天地,就是新的机遇。老板有没有出息,能不能升迁,不单单是他个人的造化,也是大家的造化。所以,这一帮年轻人,不能说都是好鸟,但是,服服帖帖,老老实实,都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干。”说到这里,萧志祥有点居功了。
李林熙决定刺他一下。他说:“老萧,说说,你是怎么跳到樟树乡来的?”
萧志祥赧然,瑟瑟地一笑:“送钱呗!咱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是豁出去了,第一次走后门,有点背水一战的味道,嘿嘿。”他不敢再老老嗨,才有点冒头的气焰,一下子就被他活生生地压下去了。
这年轻人太老辣。
“咱回吧!赶紧把后续的工作再安排一下。”李林熙从护墙上站起身,在广场上漫步。他以萧志祥的经历警告自己,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可不能懈怠。机会也是风口,风向若是把握错了,就是万劫不复。如果把握对了,猪也会插上翅膀翩翩飞。
这就是当官的乐趣。
秦小晴说:“我去拿车,开到乡政府来。”一边跟秦根和元真道长扬手,算是告别。
邓向阳打来电话:“老同学,你回承阳没有?”他没别的大能耐,这时间把握得真好。“回啦!刚回。”李林熙道。
“哦!那就好。晚餐我和李敬请你吃个饭吧?喜洋洋。”
“别喜洋洋,咱得换个地儿。”
“嗯呢,保准全听你的,咱好好喝一杯。”
挂断电话,他对萧志祥说:“我得去风陵渡,跟秦书记见个面谈一下,这边劳烦你盯紧喽。对了,让财政划给秦根五万块钱,开二张单据,做人工费和材料费,回头我来签字。晚上,你又可以美美喝一顿啦!上班别喝酒哦。”
“好,书记放一万个心就是。”萧志祥笑了,他觉得,通过刚刚的谈心,自己跟书记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可惜咱老喽!
回到乡政府,萧志祥没有跟上来。李林熙和何芳走进办公室,继续腻歪。“你等会要去风陵渡啊?要不要我开车。”李林熙擦擦嘴,说:“不用。我坐秦小晴的车,晚上要喝酒呢。”何芳皱眉道:“又喝酒?别喝多了,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别让我担心,老公。”
“嗯咯。放心。”这时候,秦小晴已经在院子里摁喇叭。李林熙在窗户边冲她扬扬手。他跟何芳又轻拥一下,就下楼了。
李林熙直接拉开甲壳虫的副驾那边的门,坐了上去。“我们走吧。晚上要喝酒,我就不开车了。”
秦小晴发动车子,轻盈地起步。“那我送你,一起回来,老公。”她嫣然一笑。
“不用。我会坐秦根的车回来。但是,晚上不是跟他和老爷子喝酒,同学找我呢,不知道啥事,等会一起去吧!”李林熙把头枕在靠垫上。但是,没办法闭目养神。“好吧!听老公的话,一门心思做好贤妻良母。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哈哈。”她活学活用,学得还蛮快。
一语成谶。她想做贤妻良母?可惜,红颜薄命,这是秦小晴一生的奢望!
快到县城的时候,邓向阳又打电话,问他到哪儿了,几个人。饭点定在老娘贵宾楼三号包厢。
李林熙回答,快到了。二个人。这丫的,还真神,不愧是混体制的,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
秦小晴停好车,挽着李林熙,进了“老娘贵宾楼”。周围还是有很多异样的眼光,刷子一样递过来,李林熙懒得理会,他们直接进了三号包厢。
“老同学,回到承阳就不一样啦!今天怎么只带一位。哈哈!”李敬一看见他,就开玩笑。其实,他们的关系没那么近,李敬开着玩笑,只是想尽可能地拉近彼此的距离。
“这是秦小晴……这二位,一胖一瘦的,哼哈二将。胖的这位,是李敬,当老板的,瘦的这位,是农委的邓向阳,都是我的发小。”李林熙随意地介绍着。他们俩会打什么牌,也懒得去琢磨。
“今天是李敬买单,他比我有钱,我是搭顺风车的,只管把酒陪好。”邓向阳说。
李敬拧开二瓶茅台,杵在桌上,“菜上齐了,好不容易打一次牙祭,我忍不住流口水啦!咱赶紧开始吧。”
今晚点的菜,都刻意迎合着李林熙的偏好,有鱼有虾,还有王八,血鸭和蛇,以水产为主。
老娘贵宾楼的档次不低,口味也特有风味,有口皆碑,但是赶不上喜洋洋,因为它只是专业做餐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