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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平握着牙签的手一顿,答道:“没有。”
这就怪了。
元郎走时的元气满满还残留在眼前,明洛有些不解:“他说得好好儿的,莫非是家里有变故?”没有通讯工具的古代,万事只能靠腿脚,或是靠猜。
寺庙香火那么旺,不是没缘由的。
人力做不到的事情太多,可不只能烧香拜佛,祈求上天保佑么。
“再等几天看看吧,你知道他住哪儿吗?”宋平又拨了两下,随手将牙签一丢。
明洛傻眼:“只知道个大概。”具体哪个县哪个村,她真不清楚。
“那也没法子,看他自个儿了。”要帮也得有章法,人都寻不到,从何谈起。
宋平拿过挂在不远处的巾帕,胡乱擦了下手,利落道:
“随军出发前生怕物资紧张,带了不少药材去,最常见的那几味都没了,咱们明儿早上去药铺里收拾收拾,中午随便对付些,午后去西市采买。”
“对付啥哦,那一锅羊肉还剩了些呢,天气又冷,到明日肯定不会坏,将就着吃些吧,省得花冤枉钱。”胡阿婆不免数落道。
“行行。”宋平一脸受训的模样。
明洛则叫进温圆开始收拾餐桌碗筷,坐在榻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
与乡村的赶集不同,长安城的东西二市普遍午时才陆续开张,倒不是世人偷懒,对挣钱无所谓,而是在靠两条腿的情况下,大多数人备好货,辛苦负重到集市,大概就是中午时分了。
而宋平和明洛惦念的元郎,眼下确实处于焦头烂额的境况。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家中近乎一贫如洗的前提下,如果还碰上有人生病,那便只能自求多福,老天开眼了。
元郎家在县里,原本条件不差,起码他爹那辈还有机会去识字。
本计划着长子守家种田,次子即元郎的爹去一家药铺学抓药,结果……长子壮年而逝,次子被迫扛起锄头。
拿惯了笔抓惯了药的手哪里吃得消田间的农活呢?
元郎他爹反正不行。
导致种地的累活在元郎十岁那年,几乎全部转嫁到了他和大伯的俩儿子身上。
“本来这地就被你那败家爹许给侄子们了,你还不努力争取,也要往城里的药铺做什么学徒,那家里怎么办?我命苦啊,摊上这么个男人,儿子也是这副德性……”
这是一连三日在元郎耳边反复念叨的话。
“阿娘,本来这田不是说好给大伯的么?虽然大伯过世了,可大伯娘和两位阿兄都在啊,且这么多年我们两家互相照应,哪里好明抢的……”
元郎一面在火炉边煽风点火,一面应付着阿娘。
“什么说好!家里总共那么点地,都给大伯了,咱们家吃什么?”元郎他娘气得不行,这孩子明明是她亲生的,怎么性情和他爹如出一辙,半点不知世事艰辛,生计困难的。
元郎瞄着远处门窗微动的屋舍,无奈道:“阿娘少说两句吧,大家住一个屋檐下,吵破天去也是把族长叫来,最后还不得爹去赔笑脸,说好话。阿娘你还要落一个口舌的罪名。”
“我命苦啊一一怎么就摊上这种人家。”这是妇人的口头禅,元郎听得无动于衷,眼看火炉上的药罐子顶起了盖头,招手喊过在一边怯怯的阿姐。
“阿姐,来倒药。”
妇人眼神往下,埋怨得无休无止:“都是些药渣了,有个屁用,平白浪费炭火。”
“所以阿娘,我说了,我去城里药铺给秋花抓几副药,那家郎中和娘子心善,定会许的。”元郎万般无奈,小心地扶着药罐,以免珍贵的药汁淌出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