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形见绌 第79章 这波啊，叫魔法打败魔法

又是半柱香过去。

里面的两人终究是吵累了。

嗯，主要是公输拓吵不过，现在喘着粗气，倒了杯茶水咕咚咕咚喝下去。

“算了，多说无益，你这次来咸阳又是准备做什么？”

“小公子与我墨家有缘，我来咸阳正是为了将小公子引上正途，将聪明才智用到正确的地方。”

墨方闻言，神情也认真了起来。

现在小公子在整个大秦的知名度，已经比扶苏都要高了。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儒家之所以聚集在扶苏身边，便是因为这个道理。

若是让大秦的某位公子接受了他们的学说，便能跃居为当世显学。

一个学说要站得住脚，光靠在民间传播是不够的。

墨家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兼爱，非攻学说发扬光大，便将目光放到了众多公子中最小，却也是最为聪慧的小公子身上。

“小公子？小公子虽然…咳，顽劣了些，但怎么走的就不是正途了？”

公输拓满脸的怪异。

墨老弟你一直这么勇的吗？

你是没看见文武百官被小公子整得哭爹喊娘那样啊…

“那黑火药威力巨大，日后定会造下无数杀伐，小公子固然聪慧，但做事全凭喜好，才更应该接受墨家的思想。”

墨方显得很有信心。

公输拓的神情越发怪异。

房内的气氛也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时外面传来的声音却越发清晰起来。

咔嚓～

咔嚓～

嗯？什么声音？

“谁在门口？”

公输拓疑惑的站起身，打开了房门。

当看到一地的瓜子壳，还有正嗑着瓜子的小身影时……

“小公子？！”

公输拓直接愣在原地。

“公输世叔好。”

赢子季晃着小手打了个招呼，笑道：“那啥，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的，当我不存在便好了。”

“您来多久了？”

公输拓看着这一地的瓜子壳，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傻。

这瓜子都磕了半斤，显然小公子已经来很久了。

这…您怎么还听起墙根了？

“小公子？”

墨方心中咯噔一下，也从中走了出来。

刚刚还在谈论的正主，居然一直就在外面嗑着瓜子？

那岂不是两人的对话都被听得清清楚楚？

“巨子好。”

“参见小公子…”

看着赢子季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

墨方原本准备的满腹说辞，现在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一时间，竟然露出了几分局促。

刚刚他还雄心壮志，准备教导小公子。

结果人家全程都在外头听着。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巨子先生，您盯着我看作甚？子季的脸上有花吗？”

赢子季嘴角微翘，眼中露出一丝狡黠。

百家之中，儒家虽然提倡人治，但总体来说还是归附大秦的，朝堂上也有不少官员都是儒家出身。

而墨家，则是彻彻底底的反对大秦了，还经常将大秦施行暴政挂在嘴边。

若是能把他们搞定，对于大秦收复民心也很有好处呀。

“哎呀，我像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孩子嘛？”

“这次其实是来找公输世叔帮忙的啦，我刚和父皇打了个赌…”

赢子季好像完全忘记了方才的事。

墨方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但听到赢子季和始皇打赌，顿时耳朵又竖了起来。

“是这样的，我昨日不是在国库中拿了点小钱钱嘛，父皇也太斤斤计较了，不就是十几万贯嘛…”

十几万贯…

公输拓微微后仰。

墨方：“…”

十几万贯还是小钱钱啊？

小公子您知不知道家财万贯便已经是一方巨富了！

陛下没把你抓起来揍屁股都是好事了！

不过...从国库中拿了那么多钱，陛下居然还愿意和小公子打赌？

“是呀，你们也觉得父皇太小气了吧？”

“所以我只能和父皇打赌，修建长城之时能帮他省下一半的费用，把那些钱找补回来啦。”

省下修建长城一半的费用？

“小公子，您是认真的吗？”

公输拓面露苦笑。

这长城可是个大工程。

昨日上朝，这修建的议案他也是看过的。

省下一半的开支？

这怎么可能…

“当然是认真的啦。”

“这修建长城的开支，无非就是人工和物料，若是能在这两者上做文章，钱自然就省下来了。”

赢子季理所应当说道。

“小公子您的意思，该不会是想偷工减料吧？”

公输拓嘴角微抽。

长城可是日后防御异族，甚至是与其他国家交战之时的重要工事。

若是为了省钱而偷工减料，他这颗脑袋还要不要了？

“公输世叔你想到哪去啦。”

“我是说把修建长城的原料，换成矿渣，石灰，砂石，这样既能减少工人，还能节省物料啊。”

“这…这不还是偷工减料吗？”

墨方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果然，和他想得没错。

小公子的聪慧若是没用对地方，便成了小聪明。

石灰倒是还能理解，这矿渣和砂石怎么能用来修筑长城呢？

“小公子，您这是想做什么？”

庭院中，已经堆满了赢子季刚刚开口讨要的材料。

公输家之前刚刚出过人手修建翰林院，这石灰烧制之后，可以用来粉刷墙壁，矿渣可以在冶铁之时加入炉中提升温度，自然都是有的。

砂石就更好弄了，派人去河边弄几桶就行。

赢子季没管发愣的两人，兀自将石灰给倾倒了出来。

按照响应的比例混合，然后从布包中掏出小铲子，吭哧吭哧的在中心挖了个坑。

抬起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两人一眼。

“两位世叔，你们不来帮我一下嘛？”

顿时，公输拓嘴角微抽。

小公子，您这确定不是在玩泥巴吗？

将石灰，矿渣，砂石这三种东西混合在一起，有啥用？

这和修建长城省钱有什么关联么？

不过被赢子季这小眼神看着，公输拓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是拿起了旁边的铲子。

“小公子，我要怎么做？”

“嗯，让巨子叔叔倒水，公输世叔你不停的搅拌就行啦。”

赢子季拍了拍小手，理所应当的说道。

墨方：“？？？”

他是来大秦传播学说的，这……这搬泥弄瓦之事，岂不是让他形象全无。

“小公子，我可不是匠人，只是爱好工匠的士……”

“这不就是眼高手低嘛？”

赢子季歪了下脑壳，道：“墨家说兼爱非攻，提倡人人平等，巨子叔叔你却鄙夷普通匠人所做的事，这怎么能算平等呢？”

小眼神看得人心中发慌。

这波啊，这波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兼爱、非攻，这是个彻彻底底的伪命题。

赢子季并没有偷换概念，这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问题。

墨方认为自己的是巨子，是士，而非匠人。

怎能口中喊着兼爱非攻，实则看不起匠人和商人呢？

“这...鄙人依了小公子之言便是.…”

听着稚嫩的声音发出灵魂拷问，墨方感觉自己脑壳都变方了。

他没有多话，因为赢子季说的是对的。

而是也是默不作声的照着吩咐，拿起了水桶。

“小公子，是像这样搅拌吗？”

公输拓看着老对头吃瘪的样子，心中顿时舒爽了起来。

感觉干活的力气都大了不少。

“小公子对墨经也有研究？”

墨方挽起衣袖，将水倒入了那堆石灰当中。

神情当中流露出几分好奇。

方才小公子张口便是兼爱非攻，看样子绝对是对墨家的理念有过研究的。

那他游说起来的把握就大多了啊。

干点活算什么？

若是能说动赢子季接纳墨家入驻翰林院，这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