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李老爷子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突然就变得凝固起来。
周予察觉到,在那丛芦苇当中,有两道杀气已经将他锁定,恐怕只要这位老人家给出一些暗示,对方就会立即动手,用雷霆手段将他永远埋葬在这里。
不过周予脸上表情未变,丝毫没有紧张,他在手边捡了几颗小石子儿,状似随意的丢向河面,让那些就快要咬饵的鱼类惊慌游走,没能上钩。
“老爷子,您就别吓唬我了,虽然小子年轻但也不是吓大的,如果被您威胁两句就认错低头,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李希龄忽然发笑,单手扶着胡须。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害怕,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老头子我甚至有一种错觉,只要我敢真的让人对付你,恐怕先死的那个将会是我。”
“老爷子您真是说笑了,大家都是出来做生意,都是求财,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恕我直言,纽约的华人之所以像过街老鼠似的被人针对,您这位会长也要担负起一定的责任啊。”
“你说的对,老头子我的确要担一部分责任,你是第一个敢当着我面说出这种话的人,当然也会是最后一个。”
周予似乎品出了一点意思,侧头望向这位唐人街大佬。
“老爷子,您......”
他欲言又止,而李希龄则长长叹了一口气,像是释然了什么道:“对,你猜的没错,老头子我大限将至,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明白,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着急了......
如果我再年轻上个十岁,一定会好好耐心的考察你一段时间,并且从一些微不足道的方面入手,慢慢和你接触,绝不会像之前那样上门去请你......我知道有些急了,因为我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周予并不对这件事感到惊讶,反而觉得很正常,毕竟对方已经九十岁高龄了,他要整天活蹦乱跳精神奕奕的,那才是见鬼。
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了下来,最终还是周予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那您今天来找我,是有后事想要交代?”
“呵呵呵~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儿,但却不是交代后事,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做一笔交易。”
周予笑着摇了摇头,重复道:“老爷子,我还是那句话,我们龙行商会家小业也小,跟您这位大人物实在没什么生意可做。”
李希龄转过头,直勾勾看着周予,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非常正式道:
“我调查过你,小子,不用装了,你的野心绝对不像你表现出的那么小,你在英吉利为了那几万华工营的华工做了很多事,我已经略有耳闻......
你在法兰西前线也救过很多人,树立了自己的威信,我能看得出你对于自己的同胞有很深的感情,特别是和你出生入死过的那些弟兄,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他们考虑考虑。”
周予听到对方搬出C13的兄弟们,表情也逐渐阴沉了下去。
他眯眼回望着这位九十岁高龄的大佬,语气平淡道:“既然老爷子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没错,谁要是敢打我那些兄弟的主意,我会让他先一步死在睡梦中,我周予说到做到,我不管对方是谁,有多高的身份,多大的权力,只要你还是一个人,就照杀不误。”
周予在说出这句话时,于战场上锤炼出的戾气再无顾忌,全部释放了出来,那犹如实质的血腥忽然飘散于周围空气中,让这位见惯了大风浪的李希龄也忍不住动容。
“好强的杀气......!这手上,不知沾过多少人的鲜血,不愧是从一战战场活下来的人......”
李希龄在心中想着,表面却露出了缓和般的笑容道:“那是自然,我也正是看中了你这一项品质和背后的实力,才想要和你做这一笔交易。”
“说说。”
周予只简单的回了两个字,而身旁的李希龄突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面前的不再是那个只有十八岁的小子,而是和他年龄相仿的老怪物。
这位老人家顿了顿,收起了自己心中那股优越感,沉声答道:“首先,你也看出来了,老头子我大限将至,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驾鹤西去,魂归故里,而我最担心也是最放不下的,便是我倾注了大半辈子的唐人街......
我不想看着它走向灭亡,不想看着它被那些红脖子们改造成公园,不想看着它四分五裂,尸骸遍野......但不想归不想,能不能管得住又是另一回事。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我安良堂虽然号称唐人街最大的堂口势力,即便在整个纽约都无人敢惹,但是我们也有着自己的问题,那便是后继无人......
我的孩子很多都以早夭,没活过我这个糟老头,最小的儿子李胜也资质平平,担不起这个担子,只有我的小孙女儿阿弟聪明伶俐,有几分我年轻时的闯劲儿,但她始终是个姑娘,身边缺少支持斗不过那些老家伙。
然而其他堂口也非常清楚这一件事实,以至于虎视眈眈,廖白桦就是按耐不住第一个跳出来的,在他之后素鸭、陈杰来,甚至是那个装傻充愣的雷九,都会冲上来撕咬一口,将我安良堂分食殆尽......
在这个过程里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你争我夺,但纽约现在的局势你也看到了,那些白人整日盯着我们,盼着我们出错......在排华法案的压制下本来就已经寸步难行的华人一定会被逼上绝路!
可我们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们比他们大多数人都聪明,比他们大多数人都勤奋,便要遭受这样的待遇吗?曾几何时我们难道不想安安生生过日子,难道不想本本分分做生意?
可那些人他们做了什么?打压、歧视、驱赶,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这么多年也试图改变这一现状,但也只能做到今天这一步,我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很失败......!”
周予没有接话,既没有同情这位老者,也没有佩服,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保持着绝对的中立和冷静,分析着对方将要提出的交易内容。
李希龄一口气似乎说了太多的话,停下来做了几个深呼吸,略微平静之后才继续开口。
“我也想过,在我百年之后将这个位置交给廖白桦,交给素鸭,甚至交给那雷九......但不行,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不行,包括我自己的孩子李胜,缺少能力倒是一方面,他们最缺少的是一颗仁义之心!”
说到这里李希龄停了下来,从腰间摸出烟斗,塞了几片烟叶进去,似乎想要来上两口,可他颤抖的手指和寒风让他划断了三根火柴都没能点燃。
周予看着这一幕伸手接过火柴和烟斗,一下滑着将其点燃递了过去。
“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连根火柴都划不着......”
李希龄接过烟斗,“啵啵啵”的连吸了几口,状似陶醉的吐出烟雾,叹息了一声。
“我们的交易很简单,你和你的势力借由我的介绍加入华人联合工会,并当上会长,我和我的安良堂将全力支持你,但在那之后你必须保证我安良堂的所有生意不受影响,至于其他人的你愿意拿多少就拿多少......
我想通了,现在的唐人街就像绝症病人身上的一块烂疮,你用衣服捂着盖着,疮口只会越来越大,而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只能忍痛用刀将疮口挖去,辅以药剂才能彻底治愈......所以我想......让你来做这把挖掉烂疮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