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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门外一声断喝,将原本便心存犹豫的侍卫们拦了下来。
小皇帝攥紧双拳,冷冷盯着来人:“你做什么?”
段御铖难得地穿了一身厚重的朝服,蟒袍玉带,昂然走了进来。
一直走到阶下,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随后昂然抬起头来,冷声道:“今日你为君我为臣,我跪的是你身后的龙椅和你身上的龙袍,而不是你本人!皇上,论辈分,你是不是该唤我一声‘皇叔’?”
许是因为段御铖从来没有这样正经过的缘故,一众朝臣竟齐齐愣住,谁也没有站出来指责他对皇帝无礼。
小皇帝咬牙半晌才冷冷地道:“皇叔一生洒脱自在,难得今日竟也学会将规矩放在眼里了!只不知道皇叔今日闯殿有何贵干?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您此时应该正在淮南王府闭门思过才对吧?”
“臣今日前来,正是要与皇上说说这‘闭门思过’!寿康宫戏楼一案,微臣无愧天地,无‘过’可思,故冒死前来,请皇上明察!”
小皇帝对上他凛然的目光,忽觉心中有些惊惶,忙别过头去,装着若无其事地道:“朕自然也希望皇叔问心无愧。只是今日朝中有大事发生,皇叔纵要伸冤,也该等朕处置了乱臣贼子再说!”
段御铖沿着一旁的小台阶走了上去,拨开几个碍事的侍卫,挤到了韩五的身旁,全不顾身前身后俱是侍卫和明晃晃的大刀。
一众大臣看得目瞪口呆,段御铖却气定神闲,朗声问道:“皇上所言‘乱臣贼子’者,可是指韩五而言?”
小皇帝心中气急,却还是不得不回答他的话。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段御铖冷笑一声,向着下方众臣朗声道:“你们只听老妖婆一面之词,就这样给韩五定罪了吗?你们读了一辈子圣贤书,都读傻了是吗?你们看到老妖婆撞死了,就相信了她的话是真的?拜托诸位用你们的后臀尖想想,如果你们自己是那个老妖婆,这么大的丑事被揭出来,还有脸活下去么?横竖是死,临死说几句胡言乱语,再来个死无对证,这样就把你们镇住了?庸才!蠢材!废物!”
他自方才进门,一直端着王爷的架子,直到这一番怒骂出口,才算是恢复了他素日的泼皮本色。
众臣被他骂得面红耳赤,人人俱是憋了一肚子火。
林忠冷笑一声,针锋相对地道:“王爷自己这番话,又何尝不是无凭无据信口开河?您口口声声咒骂太后,又要替此贼子开脱,可曾将帝王威严放在眼中?莫非您也要做一个乱臣贼子么?”
段御铖咧嘴一笑,语气轻松地道:“林大人可别把话说得太早,谁是乱臣贼子,这会儿只怕还没有定论呢!我问你,有人害父弑君,阴谋篡位,是不是乱臣贼子?有人滥杀无辜,残害忠良,是不是乱臣贼子!”
葛从忠站了出来,冷冷地道:“害父弑君、灭绝人伦,那是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岂止‘乱臣贼子’四字而已!”
“葛大人说得好!”段御铖昂然站立,朗声大赞。
被称赞了的葛从忠却并未以此为荣,反而冷声质问道:“只不知王爷口中之人是谁?何人害父弑君,何人阴谋篡位?此事与韩五之罪又有何关系?”
此话一出,立时得到了一大片响应,众臣为了表现自己的正直,人人摩拳擦掌,誓要将那贼人千刀万剐。
小皇帝在旁几次要插话,都被段御铖的一身气势盖了过去。
段御铖向众臣抬了抬手,笑道:“问得好!既然诸位大人想知道,本王今日就给诸位讲一个故事!”
“淮南王,我君臣商讨国事的朝堂,可不是你讲故事的地方!”小皇帝终于插上了话,也顾不得帝王的威严,用尽力气厉声呵斥道。
段御铖不慌不忙地向小皇帝露齿一笑,悠悠地问:“众位大人们爱听,讲一讲又何妨?皇上极力阻止,莫非心虚?”
小皇帝气急,有心阻止,却苦于无法说服满朝文武,只得在心里暗暗叫苦。
段御铖随手推开身旁的侍卫,不耐烦地道:“走开走开!本王保下韩五了,他没有罪,你们还不快退下!”
众侍卫自然是不敢退下的,只是谁也不敢跟他硬碰,只得处处避让。
段御铖走到台阶上坐下,用说书先生般的语气拉长了声音道:“说来话长,那是二十三年前的一个冬天——”
二十三年前,冬天。
被称作“千古一帝”的世祖皇帝,不就是在二十三年前的冬天驾崩的吗?
众臣知道事关重大,人人屏住了呼吸。
只听段御铖语气平淡地继续道:“世祖皇帝驾崩之时,本王尚未出世,无从得知当时的情形。在场的诸位大人,哪一位愿意给大伙儿讲一下,世祖皇帝何时染恙、如何服药、何时驾崩、有无遗诏?”
殿中沉寂许久,还是葛从忠跪了下来,沉声说道:“当时世祖皇帝染的是寻常的风寒,服药数日之后本已痊可,谁知腊月初三那天夜里忽然驾崩……因为太过仓促,并无遗诏留下。三日后皇长子即位,便是后来的仁宗皇帝。”
这时众臣之中,忽又一人疑惑道:“不是说那时候已经立太子了么?”
小皇帝忍不住冷声斥道:“当时太子年幼,皇长子继位有何不可!如今时隔多年,你们还翻这些旧账做什么?”
“年幼?”段御铖忽然冷笑出声。
葛从忠沉吟许久,皱眉道:“当时太子年满十六岁,已娶了太子妃,若说‘年幼’,实在说不过去!”
话音未落,另一人立刻接道:“这就奇怪了!太子是世祖皇帝唯一嫡子,当时业已成年,论才论德皆不逊于皇长子,为何会……”
小皇帝冲到段御铖的面前,厉声斥道:“这么说,今日皇叔是替明德太子叫屈来了?虽然您与明德太子是一母所出,但您当时尚未出世,对当时的情形又能了解多少?如今天下大定,您却揪着陈年旧事不放,是何居心?”
没了笑容的段御铖,露出极罕见的伤感神色来,冷冷地道:“你问本王的居心?你的父亲,那个所谓的‘仁宗皇帝’弑君篡位,害得本王在出世之前便没了父皇;母后也在本王不足周岁时便郁郁而终!你居然还敢问本王有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