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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馨宁指尖一颤,尖锐的花针不偏不倚地刺进了指肚里。
“怎么这么不小心?”韩五自然地抓过葛馨宁的手指,放进口中替她吮着。
葛馨宁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僵了一会儿,葛馨宁抽回手指,发现已经不流血了。
韩五捡起枕边的绷子丢进笸箩里,顺手塞到了床下:“这些东西,用来打发时间也罢了,若是总伤到手指,还是不玩的好。你若嫌闷,可以叫丫头们陪着四处走走,别总闷在屋里。”
葛馨宁随口应着,站在床边一动也不敢动。
韩五利索地脱了外袍,钻进帐中躺下:“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莫非在等我服侍你宽衣?”
葛馨宁打了个哆嗦,忙宽了外衫,小心翼翼地钻进被中,背对着韩五,将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
韩五叹了一声,从背后探过手臂来,抓住葛馨宁的手握在掌中:“你手脚这样凉,夜里睡得着吗?”
葛馨宁不敢应声,索性闭目装睡。
明知韩五是不会信的,她已做好了被他嘲笑被他责怪的准备。
可是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再出声。
葛馨宁依旧不敢动,只得僵硬地躺着,静听屋角廊下的虫鸣。
直到外面谯楼报过二更,葛馨宁的半边身子已经麻了,才不得不装作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推开韩五的手,小心地翻了个身。
韩五不知何时早已睡着了,面容平静,精致得不像话的眉眼不似白日的气势迫人,反倒多了几分细致的秀美,莫名地让人有些心疼。
葛馨宁怔怔看了许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终于还是只能辜负叔父的期望了。
今日整整一个下午,她居然连摸一下妆台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要她取出那个木盒子,找到害人的毒药,再想法子下到韩五的饭菜里面……
只是想想,葛馨宁就觉得胸口撕裂似的疼。
她做不到。
说她不忠不义也好、不仁不孝也罢,她都认了。
枕边的这个人,也许确实是个恶魔,他杀人如麻、他残忍暴戾、他把持朝政祸国殃民……可是那又怎样呢?
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意活着,不懂什么忠孝节烈。
他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要上刀山下油锅,她陪着他就是了。
葛馨宁怔怔地看着那张恬静的睡颜,焦躁了很久很久的心,居然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谯鼓打过三更,葛馨宁依然没有睡意。
今日的韩五,让她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尤其是从刑部大牢回府之后。
虽然她很喜欢这样的他,但是……总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这不像是她所知道的韩五,倒像是她所想象出来的一个完美无缺的幻影。
他是不是病了?或者是真的中邪了?
这样的他,还是他吗?
葛馨宁辗转反侧。等到四更天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悄悄地从被中钻了出来,披上衣衫,走出门去。
她记得厢房里面存了许多纸钱的。
不管他是撞了什么邪祟,夜深无人的时候到园子里去烧些纸钱,总该有用的吧?
葛馨宁这样想着,果真跑到厢房里面去,四下翻找了许久,然后抱着一大捧纸钱,沿着墙根轻手轻脚地溜进了园子里。
她自然不知道,就在她出门的时候,一道人影已悄悄地跟在了她的身后,从卧房到厢房,又一路跟进了园子里,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着。
葛馨宁点燃了纸钱,朝四面八方各拜了几拜,口中念念有词。
韩五冷眼看着,脸色早黑了下来。
深更半夜,她居然瞒着他,偷偷溜出来烧纸!
她在祭奠谁?
今日既不是她父母的忌日,也不是她亲人的冥诞,她这纸钱,到底是烧给谁的?
韩五皱眉算了很久,忽然想起一事,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那孩子是十月中生的,如今已是腊月间了……莫非她相信那孩子真的死了,以为今日是那孩子的“尾七”?
越想越觉得唯有这样才说得通,韩五的心里忽然有些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从来不信她忘记了那个孩子,可是此时看到她在为那个孩子伤心,他依然感到愤怒和悲凉。
他可以藏起那个孩子,却抹不掉那个孩子存在过的痕迹。人的心,是最难掌控的东西,他连自己的心都掌控不了,居然妄想去掌控她的,是不是太可笑?
韩五开始怀疑,自己先前那样做,是不是错了?
其实……他并不十分讨厌那个孩子的,尤其是现在,那孩子长开了些,生得白白嫩嫩的,居然十分讨喜,让人怎么也恨不起来……
韩五的心里越来越乱,不由得又有些恼怒,开始憎恨起那个把他的心搞乱的人来了。
葛馨宁浑然不觉身后有人,当然更不知道韩五心里的千回百转。她只管虔诚地跪伏在地上,乞求过往的鬼神,乞求被韩五无意间冲撞了的邪祟,将他变回正常的样子。
韩五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走上前去,打算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女人捉回去,好好惩戒一番。
不料他走近之后,却听到那个女人口中念念有词,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上仙海量,凡人无知,各行其道,冲撞莫怪”之类的话,神情语气大异寻常。
韩五不禁有些发愣:看情形,似乎不像是在祭奠什么人啊!这个女人,敢是疯了不成?
踟蹰了很久,他最终还是走过去,伸手拍拍葛馨宁的肩:“喂,女人……”
“啊——”
黑夜里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惊飞了成百上千只麻雀、乌鸦、猫头鹰……
韩五受惊,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脸色随即难看起来:“深更半夜,你在叫魂吗?”
葛馨宁脚下连连后退,眼看就要一脚踩进纸灰里面去。
韩五无奈地重新上前,一把将她拖了回来:“夫人果然细心妥帖,预备寻死的时候,居然还记得提前给自己烧好纸钱。”
“谁要寻死……”葛馨宁下意识地反驳,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你怎么会来这里?”
“有人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地溜出门去,我自然要跟着看看,免得她又到园子里勾搭上什么乱七八糟的野男人回来!”韩五板起面孔,冷冷地道。
葛馨宁闻言愣了一下,不怒反喜:“谢天谢地,你终于恢复正常了!你可不知道,你下午的时候中邪了,阴阳怪气的,可把我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