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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尹心里头还没踹度出哪头儿轻哪头儿重,外头一阵沸反盈天的哭喊声就传了进来。
“妹子,我可怜的妹子啊!”
这是吴大舅的声音。
陈府尹道:“这是娘家人来了。”
沐二老爷一惊,“谁去报的丧?”
街上隐隐约约的梆子声响起,他在心中估摸了一下时间。
从妻子被人发现自缢,到现在满打满算不到一个时辰。
前有沐轻鸿沐清雪之争,后有陈府尹陈旭到来,乱糟糟的一团,谁做主叫人去报了丧?
这简直是不拿他这个侯府的主事人当回事!
来不及多问什么,沐二老爷一撩衣襟,面色凝重地迎了出去。
他心头有些个忐忑。
吴氏的哥哥,不是个好相与的。都说娘亲舅大,其实沐骄阳身上那种混不吝的性子,就颇有些随了吴大舅。
那吴大舅,平日里没事儿还要在妹妹身上吸上几口血。
现在妹妹突然就死了,不把侯府折腾得人仰马翻出大血,这吴大舅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吴氏死前,竟然给沐骄阳定了吴大舅的女儿吴雪娘为妻,沐二老爷头更疼了。
才走到院子里,吴家一行人已经进来了。
“舅兄……”
话未说完,沐二老爷就被吴大舅兜头抽了一巴掌。
吴大舅指着妹夫跳着脚痛骂:“姓沐的!我妹子身体一向康健。嫁给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兢兢业业地替你操持内务,生儿育女,安生日子没过一天,如今竟好端端地死了!你说,是怎么回事!”
“老爷……”吴雪娘的亲生姨娘帕子遮了眼睛,上前哽咽着劝道,“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妹妹吧。”
她擦了擦眼角,抽抽鼻子,声音里哀伤极了。
“平日里您和姑奶奶关系最好,她定是还等着你呢!”
吴大舅嗷的一声,嘴里头喊着“妹子”,嚎哭着就进了听雨阁。
缢死的人,模样都不好看。
这会儿天气又热,二夫人躺在床上,身上还盖了条纱被。虽然不至于发臭,但面皮青紫,眼凸嘴张。若仔细看,还能看到她的舌头半吐着。
“啊……”
吴大舅的小妾惊呼一声,眼睛一翻,人就晕了过去。
且顾不上爱妾,吴大舅看亲妹子这般形容,心头火起,转身揪住了沐二老爷的衣襟,钵似的拳头就要砸到沐二老爷的脸上。
“住手!”
陈府尹怒了。
他好歹是这京城里的父母官。他还在这里站着呢,这什么亲戚就敢对着朝廷命官动手了?
就算是因丧妹悲伤,也没有不问缘由就要拳脚相向的道理!
陈府尹咳嗽了一声,回头示意自己带来的衙役将吴大舅拉开。
吴大舅起先还挣扎了两下,被衙役一打把敲在脑门上,顿时就不敢再开口。
“多谢陈大人。”
沐二老爷狼狈地整了整身上的袍子,对陈府尹道谢。
陈府尹摆摆手,曲尊降贵地弯下腰对吴大舅道:“本官乃是应天府的知府。尔等要闹事,可是要尝尝我应天府大牢里的味道啊?”
听到他说自己是应天府知府,吴大舅竟然抽噎了起来。
“回大人,小人等怎敢闹事?只是我妹妹死得不明不白,我必要为她讨回公道!”
“哦?”陈府尹觉得有意思了,追问,“你怎么知道沐夫人的死,不明不白的?”
“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