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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她怎么还没醒啊?果然清心丹太普通了,再喂点别的吧?我这儿还多得是。”
“方才那医修的话你是半点没听,她有心疾,又是凡人之躯,气息浑浊,承受不了太强的药力,会经脉爆裂而亡,她的心实在太脆弱了,经不起半点波动。”
“真可怜,她这样美却有这样的病,老天爷怎么这样坏呢?”
“……”
隗喜听到耳旁有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恍惚着睁开眼睛,但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闻如玉冷漠而居高临下的眼神。
他与她对视了,她能感觉他打量了她不止一眼,却是将她当作了不值一提的蝼蚁。
对……妖邪侵占,他……闻如玉……妖邪侵占……
隗喜终于想起来了,她的眼前再次模糊,一下抽泣起来。
闻如玉说过的,一旦被妖邪侵占了身体,那就说明原本的魂魄已经没了,要么,被驱逐了,要么被吞吃了。
所以……
隗喜都不愿意去想那个字,一个人的灵魂如果没有了,那他的躯壳即便还活着,他还会是他吗?
不会了,不会了。
这和失忆不一样,这是灵魂没有了。
“哎,你别哭啊,刚才那医修说了,你的情绪不能起伏太大的,哎哎,你别哭啊!”谢清芝正和她哥说话呢,就听到身旁小榻上憋着气一般的抽泣声,低头一看,忙站起身无措地安抚。
可隗喜沉浸在自己情绪里,旁边有人此时让她别哭,她的泪意就越发控制不住,抽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她浑身冰冷,仿佛有冰水漫过脖子,又漫过鼻子,再一点点将她吞没,窒息痛苦。
闻如玉是她在这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他那样温润纯真,那样善良美好。
他不嫌她弱小,带着她一路走过那么多地方,他保护她,他赚钱给她买药买裙子,他教她术咒,他给她介绍这个世界,教她可以养活自己的本事,他们分别时,他还说要给她寻仙草永远治愈她的病。
他这样好,为什么会……被妖邪侵占了身。
当时应该阻止他去无咎大会的,或者忍着身体不适也要跟着他去,或者两年前他没回来时,她就该想办法出桃溪村。
……可她去了又怎么样,她不过是个拖后腿的。
隗喜再次痛恨这身体的脆弱,她捂着脸哭,她喘不过气来,心脏紧缩的疼,“咳咳,咳咳咳咳咳……”
“哎你别哭了,你别呛到了,哎!”谢清芝见隗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开始咳嗽,忙扶起她。
隗喜却一下扶住榻边,“呕——”她控制不住身体的反胃与恶心,大口大口喘气。
谢清芝见隗喜脸色开始泛紫,一时无措。
这时,隗喜感觉到背心处有温热的气息涌进身体里,驱散体内阴寒之气,缓解心脏的不适,这样熟悉的感觉,她恍惚着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男子的脸。
她哆嗦着嘴,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咳咳咳,咳咳咳!”
又是猛地一顿咳,她觉得喉咙里有血腥气,她硬生生忍了下去。
深呼吸,深呼吸,先平静下来,因为她就算是这样哭死了,这世上不会再有人会伤心了。
或许……是她看错了,要当面近距离再看一次才行。
对,要当面看。
谢长沨收回手,看着床上的女子额汗涔涔,头发都沾在脸颊上,咳得绯红的脸上是悲恸的神色,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便看向别处,道:“不知姑娘是遇到了何事,但总要保重自己。”
隗喜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些哽咽:“失礼了,多谢两位,是两位将我从外面救回的吗?”
谢清芝坐在榻边点头道:“对啊,看到你忽然昏厥,我和我哥正好在后面,我赶紧扶住你了,当时人这么多,你忽然倒下会被人踩死的。”
隗喜坐直了身体,自己用手撑在榻上,再次轻声谢过,“多谢两位恩人相救。”
谢清芝眨巴大眼睛,眼睑下几粒小雀斑都似乎在此时变得害羞起来,“也不用谢啦,修者行走在外就是要行仗义之事的,哥,你说是吗?”
她偏头又用手肘推了一下旁边的青年。
隗喜又看向那青年,模样儒雅斯文,看着也是个温和的人,她又想起了闻如玉,眼眶又湿润了,同样对这青年也露出个感激的神色。
谢长沨只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还偏过了头。
谢清芝却对隗喜解释:“我哥见识短,平日和不熟的女子几乎不说话,说话也要对着别处,他性格就是这样,羞于见人,不过我哥是很温和的好人,就是有点怪,你别介意。”
确实这般的谢长沨:“……”
隗喜点点头,也没有多看那青年,只问那少女:“不知姑娘叫什么,我好记住恩人名字,如今我身无长物,日后一定会报恩。”
谢清芝却歪过头有些奇怪的模样,“没事啦,不过一颗清心丹,不过……咦,你忘记了吗?我们见过啊,来东云的路上,在一座小城我们见过啊,我是谢清芝,我哥是谢长沨啊?我和我哥长得这般普通让人记不住吗?”
说到最后,她似乎有些委屈。
隗喜却是茫然,摇了摇头,声音轻柔:“或许你们认错人了,我没见过你们,我叫隗喜……或许,你们见到的那人,是钟离家的一位小姐?之前也有人把我错认过,但我不是她。”
她最初穿越在那座山上,就是岐阳钟离氏的地方,不过是旁支所在,那时住在那里的钟离旁支的人就在找他们离家出走的小姐,名钟离樱。
谢清芝睁大了眼,随即打量隗喜的脸,道:“你与她长得可真像!不过仔细看看确实有些不一样,她脸色红润,比你胖一点,又好像矮一点。”
隗喜在想着,这对兄妹姓谢,想来是南郡谢氏的子弟,同为四大氏族,且看穿衣打扮颇为华贵,应当身份不俗,虽然只是在外城住,但他们或许对现在的闻如玉的了解更多吧?
至少比她或者是带她来的西陵舟更多吧?当时她想着见到闻如玉就好,也没深问西陵舟。
她现在想知道得更多一点。
隗喜再次深呼吸,打起精神,看着面前活泼可爱的少女问道:“谢姑娘,我想向你打听闻氏新家主的事,不知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听到这话,谢长沨忍不住回头快速看了一眼隗喜。
谢清芝却没多想,只眨眨眼道:“你可不要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喜欢他啊,闻氏男子最好都别碰,因为他们都有很多女人。”
隗喜顾不上尴尬,只语气平静道:“没有喜欢他,就是有些好奇,他看起来很年轻。”
谢清芝松了口气,语气轻快又八卦道:“你问到我算是问到人啦,我和我哥在家里很是打听了一下他才出门的,毕竟我和我哥是偷出门来东云的。我听我伯父说这人修炼极有天赋,受的是兵家传承,但西岳楚氏的法家传承也会一些,咒律很强,同时也擅阴阳家的法阵,墨家机关术,不知去哪里学来的,反正很强。”
她顿了顿,继续说:“但这人性格不好,为人极为冷酷、傲慢,心狠手辣,说他是踩着闻氏嫡系的血上位,杀了二十九名闻氏嫡系子弟,其中包括三位长老,如此才是坐上家主之位,闻氏史上最年轻的家主。不过我暂时没听说他有什么女人,反正这次大典各家都会送人给他,他应该都会收下,对了,她们就在这客栈上边住着呢,明日就要入内城了。”
隗喜再次确定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闻如玉。
闻如玉虽然也是受的兵家传承,但他是以武止戈,不会这样冷酷和心狠手辣,西陵舟只说了厮杀,没说他把那些人都杀死了。
“听说……他是三年前从昆仑神山出来后才回的闻家?”隗喜声音很轻。
似乎没有人怀疑过闻如玉是被妖邪侵占,是那妖邪极为强大?
谢清芝点头:“对啊,其他家的人都震惊了,从来没有人从昆仑神山出来过,当时谁都想向他打听昆仑神山里面是如何模样,但闻氏缄口不言,事关资源,也无处可探。”
隗喜似乎对他很好奇的模样,又问:“这几年好像没怎么听说过这人的事。”
谢清芝就神秘兮兮道:“他从昆仑神山出来后受伤养伤,后来听说被闻氏关押。现在外面传的他被闻氏一力培养是闻氏那群长老为了颜面自己传出来的,我三伯父说当时闻氏长老为了驯服他,给了他一顿苦头吃,本意是告诉他没有闻氏他算不得什么,但谁知道这人不驯傲慢却很有本事,被关押着靠自己从生死境到观星境再到如今真圣境。真圣境啊,各家也就那么几个,上一个最年轻的突破真圣境的修者当时一百零一岁,这新家主真的令几大氏族都震惊了,极为有本事,我三伯父说他在昆仑神山得到了机缘,不肯奉给闻氏,如今谁都眼馋着呢,毕竟,真圣境之后,便是地仙境了,如今修界无一人是,谁占了先,谁就是至尊。”
“原来如此。”隗喜轻声道。
谢长沨却是听不下去了,很是无奈地道:“谢清芝,三伯父逗你玩的你也当真。隗姑娘,我妹妹说的都是些没有根据的玩笑话,莫要当真了。”
隗喜抿嘴笑了一下,点点头,可心里却想,不论真假,但闻如玉的变化是从昆仑神山出来,所以……或许就是在昆仑神山里被什么东西侵占了?
那闻如玉的魂魄会不会被驱离后留在了昆仑神山?
他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被吞吃掉的。
隗喜的呼吸又急促起来,她垂下眼睫,掩去了心思。
旁边谢清芝还不满地和谢长沨碎碎念说三伯父说得信誓旦旦必是真的云云,谢长沨又说三伯父那一日喝醉了酒,说的话当不得真。
隗喜安静听着,稍稍缓和了一会儿情绪后,她抬头打量了四周,发现这屋子格局和之前她住的有些像,不过更豪华一些,联想到他们是在外城救的自己,那他们应该也住在这家客栈。
隗喜从榻上站起来,“天色已经暗了,不打扰两位恩人了。”
站起来时,她有些头晕,谢清芝忙想搀扶她,但隗喜尽力立刻稳住了身体,对她轻柔地笑了下以示感谢。
“那我送你回去。”谢清芝也没有挽留,依旧是活泼的模样。
隗喜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乘坐轻云梯从九层下来到二层,隗喜回了自己的屋子,并让谢清芝进来等一等。
这屋子简陋得很,倒没什么好瞧的,但谢清芝好奇隗喜要做什么,跟在她后面。
隗喜从床头拿出自己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只香囊,转身递给身后的少女,轻声说:“我现在没有什么可回报两位恩人的,这是我闲暇时缝的香囊,里面配了一些花草,有驱蚊虫的功效,以及一点点除祟作用……不过我想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它挺香的,你闻闻看,喜不喜欢?”
她囊中羞涩,但也想回报一番。
谢清芝也瞧出来了,她笑着低头嗅了嗅,又嗅了嗅,脸上露出很欢喜的模样,“真的很好闻呢!我很喜欢,谢谢你。”
隗喜弯着唇道:“你喜欢就好。”
等谢清芝走后 ,她脸上柔和的神情便一下子淡了。
周围空寂得可怕。
隗喜洗了一把脸,又用帕子捂住脸安静了会儿,放下帕子后,她出了门。
这座客栈是外城最高的建筑,最高层是第十二层,上面有个天台可观景。
隗喜乘坐轻云梯上到天台,上面除了她还有别人在观夜景,见到又一个人上来也没多意外。
她转头看向内城方向。
却什么都看不到,更别提中心的九重莲殿,只能看到一点星灯光晕以及或许是庆典的焰火。
隗喜的眼眶又湿润了,她这样一个人反倒是活着,为什么闻如玉却活不成呢?
她的胸口汹涌起一股不甘与怒火,她情绪崩溃着,凭什么活着的是那样一只妖邪?
她想给闻如玉报仇,她要给闻如玉报仇,她要把他被驱离的魂魄找回来!
……可她这样弱,怎么样才能替他雪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