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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沉默几秒,说:“不是。”
他大可以说一见倾心,只是这样的话瞒得住外面那些人,瞒不住安平大长公主,后面他还要求她老人家前去提亲,自然不能和她说假话。
再者,他与九娘的事他也想与长辈分享。
安平大长公主讶异地问:“你们从前见过?”
裴宴书应了声:“是,小时候见过。”
九娘忘了,他们第一次见其实是在御花园。
那时候她还小,才五岁,来长安见太子妃。
她生得粉雕玉琢,说话脆生生的,见谁都笑,太子和太子妃长她十余岁,那时候又无子嗣,拿她当亲生孩子宠,宠出了她恣意霸道的性子。
他和她遇见那日,他正和母亲去见圣上舅舅,见完后,母亲大声呵斥他不要跟着她,然后自己一个人回了镇国公府,把他丢在了御花园。
这件事十年内常有。
他那时并不觉得这事不正常,也不觉得委屈,硬要说的话,大概心里想的是果然又是如此。
母亲经常把他丢下。
只要他们一道出去,他总会被丢在各种地方。
可惜他认路,知道该怎么回去。
每次回去后,就听见父亲心有余悸的说他幸好回来了,又听见母亲痛恨地骂他怎么还没丢?
这时祖母和父亲便会一齐训斥母亲。
他们的训斥最后全都化为母亲的打骂,她一边打他一边哭,说她怎么就生了他这个不知哭闹的怪胎,又眼神凶狠地问他怎么还不去死!
父亲同他说,母亲是病了才会这么和他说话,实际上心里是喜欢他的,让他不要难过。
他那时候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难过啊?
这不是正常的吗?
他不觉得痛,也不想哭,可是他们都觉得他好像应该哭,他努力了下,发现还是哭不出来。
那就不哭了吧。
他被丢在御花园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怎么回去,然后他就遇到了她,她将他认成了小太监,说他长得好看,要把他带回去伺候她吃饭,骄傲的和他说自己的姐夫是太子,很了不起。
他说自己不是小太监,他表哥是太子。
九娘不信,要把他带回去打板子。
跟着来的宫女忙制止她,说这是镇国公世子。
她很是不可置信,后来恹恹地承认了他的地位,不过还是把他带回了东宫,她说这是邀请。
他那时候脸上的伤还没好,九娘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平静地说是母亲打的,然后就看到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忿忿不平地说他母亲人真坏。
他那时什么都不懂。
她却乐此不疲地教他,她告诉他什么是痛、什么是坏、什么是难过、什么是妒忌等等。
后来她回了洛阳,他们再没见过。
他一直记着她的话。
上辈子她和裴钰来长安,他一眼认出了她。
可她却不记得他了。
他那时除了有点失落外,也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只是童年的玩伴。
她既然不记得,他也没必要提起从前的事。
他冷眼旁观她与裴钰的事。
裴钰送了她时下最紧俏的珠花,她满心欢喜,回赠了他一个荷包,他学着送了她更好的,她却一点反应都没,转头又给裴钰送了本诗经。
一桩桩一件件。
他终于明白,她心里只有裴钰。
他见着两人日渐亲密,一起去般若寺里赏花,一起去郊外放风筝,宛若天作之合的眷侣。
他看着刺眼死了,决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