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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满意了吧?” 杨炯圆睁双眸,狠狠瞪向李潆,厉声骂道。
李潆娇躯微颤,莲步轻移至杨炯身前,美目凝视他许久,缓缓道:“我给过你机会,日后可莫要追悔!”
杨炯冷哼一声,猛地吻上她那略显苍白却仍不失娇艳的红唇,对上她那勾魂摄魄的眼眸,心中一横,佯作不见她幽冷目光中的寒意。
李潆只是静静望着他的眼睛,一语不发,眼眸之中,愧疚、羞怒、委屈诸般情绪纷至沓来,终化作一声幽长叹息。
“李潆!你能不能有点情趣?” 杨炯移开双唇,没好气地怨道。
她这性子当真是令杨炯又爱又恼,爱她为情谊奋不顾身的那份执拗,恼她那撞了南墙亦不回头的倔强。
“杨炯!你可知晓?离别并非皆有长亭古道相伴,亦无那‘劝君更尽一杯酒’的洒脱,大多不过是在寻常无奇的清晨,有的人便就此永远留在了昨日!我实不愿你心怀遗憾而去!” 李潆蛾眉倒竖,怒声而言。
“我唯一的憾事,便是待那终期来临之际,怨恨自己未能与你朝夕相守,未能与你诉尽衷肠,以致如今只记得你惊鸿之态,却难以忆起你完整模样。” 杨炯神色凝重,娓娓道来。
李潆闻言,美眸直勾勾盯着杨炯双眼,满是惆怅之意,蓦地主动勾住杨炯脖颈,恨恨道:“此刻我心中甚是后悔!悔当初在永乐城未下狠心,否则也不会有这诸多事端。”
言罢,足尖轻点,狠狠咬了下杨炯的嘴唇,嗔怒地瞪他一眼,旋即转身翩然而去。
杨炯见李潆此番主动献吻,心中暗叹:“赏花易,采花难,采花难,护花更艰。
李潆对杨炯倒是情深意笃,可她那性子,注定不愿受杨炯恩泽而不偿。她这是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心意,李潆向来认准的是我怎么爱你和你无关。”
思及此处,杨炯仰天长叹:“本以为是采芍药,到头来成了采棉花,这棉花甚是扎手呀。”
“冷~~!” 李嵬名虚弱无力,勉强睁开那湛蓝如海的眼眸,娇柔地望向杨炯。
杨炯无奈,行至她床榻前坐下,探手轻抚她的额头,感受到手掌传来的滚烫,骂道:“李嵬名,我上辈子定是欠了你什么。”
发完牢骚,取来她的巾帕,以热水浸湿,轻敷于她光洁额上,又寻来生姜为她煮起姜汤。
“好冷~!” 李嵬名喃喃呓语。
杨炯见姜汤一时难成,只得近前以棉被裹住她身躯,将她拥入怀中,温言慰藉:“莫怕,我在。”
李嵬名眼眸微睁,瞥他一眼,疑道:“杨炯?”
杨炯见她烧得糊涂,心忧她这柔弱身子,此番恐有凶险。归途中他已命那夏州郎中为三人备下驱风散寒之药,然药效如何,只能看她李嵬名造化是否够深,命是否够大。
“不怕不怕!” 杨炯对上她那无助眼眸,轻声安抚。
李嵬名眼中泪光盈盈,眼神迷离,不知是呓语还是心言,忽的闭上双眸,喃喃低语:“抱紧我,我怕冷。”
“嗯!” 杨炯毫不迟疑,裹紧棉被,将她全部拥入怀中。
李嵬名将螓首轻靠杨炯肩头,说起胡话:“我想我娘了。”
“嗯!很快便到兴庆府。” 杨炯应道。
“我想我亲娘了!她至死都不认我,她是讨厌我吗?” 李嵬名言语间满是哀伤。
杨炯长叹一声,想起了西夏往事。
李谅祚纳一对梁姓姐妹入宫,大梁姐姐性子果敢,善交际,很快就被立为皇后,人称大梁皇后。然皇后三年未育子嗣,后位岌岌可危。
传奇之处在于,第四年大梁皇后与小梁妃同时有孕,结果就是大梁皇后诞下太子李宁名和嫡长公主李嵬名这对双生子。小梁妃难产,子夭。
自此,西夏宫闱民间皆传大梁皇后实未受孕,子女皆为小梁妃所出。
皇帝李谅祚详查全程,确证二人同时有孕,小梁妃之子确也夭折。然流言既起,好事者添枝加叶,终致大梁皇后携小梁妃于群臣前表态,小梁妃义正辞严斥此祸国谣言,明言己子出生即亡。皇帝虽满心狐疑,却苦无实证,只得暗中探查。
岁月如梭,今年五月,西夏皇帝李谅祚遣李继铖至大华求娶公主,实则幽禁太子。小梁妃闻之,苦求皇帝释放太子,于宫门外长跪七日,忧思成疾,溘然长逝。大梁皇后不动声色,趁小梁妃求情之机,与李继铖离京奔赴灵州城,大有自立门户、分庭抗礼之意。
杨炯想起这些西夏往事,从李嵬名那日言语,也能猜到她大概是知晓了小梁妃是她的生母。相伴多年的姨母竟是生母,直至其离世方才知晓,于谁而言都是沉重打击。
作为当事人的李嵬名,往昔有关小梁妃的诸般记忆涌上心头,其间酸楚、委屈、遗憾之情,只能她一人承受。
“她为何不认我?为何?她为何待我那般好?” 李嵬名虽闭眼眸,泪水仍夺眶而出,浸湿杨炯肩头一片。
“别人只有一个母亲,你却有两个母亲疼你,应该开心才是。”
“不!我不开心!她们为什么欺骗我?为什么?” 李嵬名抽噎难止,委屈得言语含混不清。
杨炯深知,人在生病时最为脆弱,纵使平日刚强如刀,一染重病,诸般负面思绪纷涌,情绪起伏,心境低落,也难再敢称强。
“那这样!我带你去灵州,亲自去问大梁皇后可好?” 杨炯含笑道。
李嵬名沉默抽噎。
杨炯轻笑,端起姜汤,轻吹散热,用汤匙送至她唇边,哄小孩似得逗弄她:“啊~~~!”
李嵬名抬头,水波荡漾的眼眸深深望了他一眼,破涕为笑,轻启朱唇,微张檀口,小心翼翼啜饮。
“咦~~!辣!” 李嵬名柳眉轻蹙,娇嗔道。
杨炯翻了个白眼,刚想责骂,可见她那楚楚可怜之态,只得耐住性子哄道:“乖!姜汤散寒,不喝你还怎么好。”
李嵬名无言,杨炯吹凉送匙,李嵬名张口饮汤,一时间场面颇为暧昧旖旎。
“我的苦难皆因你而起!我不承你的情!” 李嵬名饮罢姜汤,肃然道。
“白眼狼!” 杨炯搁下姜汤碗,咒骂一声。
李嵬名深深望他一眼,柔声道:“不对么?你抓了我,又百般欺我!今日更是你们俩合起伙来想要侮辱我!你还要骂我?”
“对对对!你所言皆对!” 杨炯不想和她一个病号纠缠。
“哼!你好好与我说话!不要当我是小孩子!” 李嵬名不悦道。
“你还不是小孩子?受了委屈便离家出走!与我这陌生男子以身相赌,这是成人能干出的事吗?若遇上歹人,早就被折磨致死了!” 杨炯斥道。
李嵬名得意一笑,抛给杨炯一个媚眼,又调皮的朝他眨了下右眼。那般模样病态娇弱,妩媚俏蛮,仿若迎风雪莲,虽经风霜仍绽华彩,动人心弦。
“来!” 李嵬名见杨炯发愣,羞涩的唤他至床边。
杨炯轻咳一声,正襟危坐于她身旁。
“抱我!” 李嵬名下令。
见他如此听话,李嵬名浅笑:“杨炯!你输了!你爱上我了!”
“自作多情!”
李嵬名好笑地看向他强装正经之态,低头附耳于杨炯胸膛,静静听他心跳。俄顷,抬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向他,嘴角噙笑,不言不语。
杨炯见她那满是得意揶揄的眼神,狡辩道:“一厢情愿!”
“看着我眼睛说话!” 李嵬名道。
“迷眼了!看不得!”
“心跳何速?”
“我有心疾!”
李嵬名美眸一寒,冷声道:“你想不认账?”
“认什么?你水中莲花瓣颤栗之际,怎不说呢?” 杨炯哼道。
“你要死呀!” 李嵬名听他提及刚才的羞窘,怒声大骂。
杨炯得意一笑,反驳道:“仅凭这些就定我输?那你早输了!”
李嵬名咬牙切齿,怒道:“你以为我狡黠多端、善伪装、惯说谎,便认定我没有灵魂、没有真心吗?你大错特错了!我与你有同样丰富的灵魂,同样炽热的心。若上苍眷顾,赐我些许美貌和诸多好运,定教你对我刻骨铭心,就如同此刻我需要你一般。我现在不是以大夏公主的身份和你说话,而是我的灵魂同你的灵魂讲话。”
杨炯冷笑:“你这人口无实言!这话对我无用!”
“你便认定我是虚伪无心之人?”
“你自己心里清楚!” 杨炯恨声道。
李嵬名闻言竟未反驳,只静静望着杨炯,见郎中将药碗递到杨炯手中,落寞道:“你把我弄病了,要记得医好了我!”
杨炯暗骂,此女手段百出,不但貌美,且聪慧狡黠,且不提她那传情波荡的湛蓝眼眸,单就这暧昧言语,若非自己久经花丛,还真说不清到底是谁俘虏了谁。
“还不来!你想要我枯萎吗?” 李嵬名催促道。
杨炯狠狠瞪她一眼,端起药碗吹凉喂药。
“你会忘记我吗?” 李嵬名忽道。
“我拒绝回答。”
李嵬名得意一笑,继而埋首药碗,低语:“我听闻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是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你能永远记得我吗?”
杨炯用汤匙轻敲她头,没好气道:“黄泉路只种彼岸花,不种雪莲。”
李嵬名恼怒地从被子中伸出双手,夺过药碗,一饮而尽,继而幽怨的瞪了杨炯一眼,赌气躺倒,以被蒙头,纹丝不动。
杨炯被她这孩子气的举动弄的一愣,好笑的接过药碗准备离去。
“站住!”
“啊?”
“哄我入睡!”
“你多大了?还要人哄?”
“我怕冷!”
“头伸出来!”
“诶!娘亲哄我睡觉都是要唱歌的!”
“我只为一个女子唱歌!”
“你滚!”
“有病!”
杨炯狠狠瞪她一眼,转身即走。
李嵬名见他真弃自己而去,委屈酸楚齐涌,泪水潸然而下。
“做诗行不行?” 杨炯忽掀帐帘,探头笑问。
“哼!” 李嵬名一抹眼泪,翻过身不去理他。
杨炯笑至床前,强翻她身,看着她眼睛,悠悠道:“白山南,赤山北。其间有花人不识,绿茎碧叶好颜色。叶六瓣,花九房。夜掩朝开多异香,何不生彼中国兮生西方。移根在庭,媚我公堂。耻与众草之为伍,何亭亭而独芳。何不为人之所赏兮,深山穷谷委严霜。吾窃悲阳关道路长,岁月焉能忘花芳。”
李嵬名眼眸似海,波光潋滟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