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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纬度地区的冬天,夜晚降临的特别早,不过下午四点,已经是暮色四合,最后的一点残阳,将船坞的钢铁脚手架染成光怪陆离的金色。
听见外面的动静,船坞内的声响戛然而止,只剩下空洞的回响。
相比于范思本他们的紧张,德米特里倒是显得非常轻松,上前几步,对着船坞高声喊道:“别佳,阿廖沙,是你们吗?”
船坞中走出两个脏兮兮的男子,见是德米特里,笑道:“我们还以为是谁呢!”
“怎么?德米,你终于想通了,也带中国人来买废钢?”
德米特里问:“你们在里头鼓捣的,又是卖给中国人的?”
阿廖沙抽着烟,打量着许知月和范思本:“这年头,也就中国人能吃下这么多货了!”
“德米,这是你的中国客户吗?”
德米特里道:“不是,我只是带他们来参观船厂……”
阿廖沙不以为然的打断德米特里:“德米,你也别等了,这船厂的东西眼看着就要卖光了,到时候,上面的人赚的盆满钵满,都去了国外,我们这些人喝西北风去呀!”
他又转头问许知月他们:“嗨,中国人!你们是来进货的吗?”
“出个价,我这几天就给你们倒出来!”
许知月倒想问一问,这样的船舶,在这些工人的眼中值多少钱?
她上前一步问到“你们这里的废钢,卖多少钱一吨呢?”
阿廖沙吐出一口圈,想了一想道:“三十美金?二十美金?无所谓,你们随便给吧!”
“反正我们不卖,要不是被上面的人卖掉,要么就烂在这里!”
许知月和范思本相互看了一眼,这个价钱,听阿廖沙的口气,还有往下谈的余地。
在范思本和许知月的认知中,二十美金,一百六十多人民币,即便是放在九十年代的国内,也是个小数目。
不过,在九十年代末的乌克兰,这实在不算是小钱。
那个时候的乌克兰,可以用民不聊生来形容,虽然有着广袤的黑土地,号称欧洲的粮仓,但是竟然有超过一半的乌克兰人处于贫困线以下,一两个美金,就足够他们过上一天。
二十美金,省一省都能过一个月了!
黑海造船厂船坞中堆放着的,都是大型船舶,甚至是未完工的军舰,钢材品质特别好,拿到国内,最起码能卖到九十美金。
这些人,十几二十美金就往外卖,简直等于白送。
刨去成本和给尤里的那一部分,他们这边每吨二三十美金的利润是完全可以保证的!
维克多在许知月身后悄悄说道:“这些人都是船厂的工人,如今没事做,靠盗卖工厂钢铁挣点小钱。你们要的量那么多,他们备不齐的,还是得通过鲍里斯!”
许知月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们过来尼古拉耶夫,是尤里牵的线,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越过尤里和鲍里斯,找别人做生意的。
许知月说道:“嗯,我们知道了,下次来尼古拉耶夫有机会找你们合作!”
阿廖沙咕噜了两句,和别佳一起,返回了船坞。
船坞中再次传出来震耳欲聋的声音,想必是这两个家伙,正把切割好的钢铁装上卡车。
德米特尼长叹一声,带着许知月一行人,来到停车的地方,准备返回尼古拉耶夫市区。
返程的这一路上,德米特里一改过来时健谈的形象,几乎没有说话。
许知月知道,他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脱不下长衫,不屑于与阿廖沙这些人同流合污,倒卖他工作多年的船厂的资产,而现实如此残酷,船厂一点点被卖光,德米特里在迷茫,他的前路在何方?
“德米特里,去中国吧!”许知月打破了沉默,再次劝他。
“你看,中国人也来买航母了。”
“我们国家,以后也想建造自己的航母!”
“我们特别需要像你这样的技术人才,你去了中国,可以有尊严的活着,也可以和你的瓦良格号继续在一起!”
德米特里没有回答,不过,从他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的手可以看出来,他的内心十分正在激烈地交战。
何其有幸,他能成为建造世界上最伟大航母之一的一员;
何其不幸,他生活在乌克兰这样的国度,没有产生伟大的政治家,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回到尼古拉耶夫市区,匆匆吃过晚饭,他们几人便回了酒店。
这一天,果然,如维克多所料,没有接到鲍里斯的任何消息。
看来他们,还要在尼古拉耶夫再逗留些时日。
许知月和范思本经过酒店大堂,迎面走来几个亚洲面孔的人,一开始,他们以为这些人和他们一样,也是来尼古拉耶夫买废钢的。
这些人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许知月听见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说一口带着明显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她心中一震,想起德米特里的话,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购买瓦良格号的爱国港商徐先生?
她灵光一闪,赶紧让范思本在旁边等等,自己追上那几个中国人,问道:“请问是徐先生吗?”
这几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脸上的神情,都有些紧张。
许知月是个生面孔,他们这次过来尼古拉耶夫,身上带着任务,这个漂亮的姑娘是谁?是怎么知道他姓徐的?
沉默了一小会,徐先生问道:“这位女士,你认识我?”
许知月浅浅一笑,歪着头说道:“刚刚去了黑海造船厂,听他们的人说,除了我们,还有一位姓徐的先生也过来了。”
“尼古拉耶夫本来也没有几个中国人,我就猜他们口中的这位徐先生。会不会刚好就是您?”
“没想到还真是给我猜中了!”
许知月本来面相就显小,跟个女大学生一样,她这番话说的煞有介事,徐先生几个人倒也稍微松了口气。
“哦,是这样,那你是有什么事吗?”徐先生问道。
“是这样,我们是第一次过来倒废钢,我想请教一下徐先生,该怎么样把废钢运回中国?”许知月问出这个问题,自己都觉得有些太过于刻意了。
从黑海走海运,博斯普鲁斯海峡是唯一的通道,这一点,过来倒废钢的人,哪个不知道?
徐先生想必也觉得有些荒唐,往后退了一步,冷笑道:“我想,怎么运回国去,和你一起的那位先生应该比我们更懂!”
徐先生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看着他们这边的范思本。
许知月知道,瓦良格号之所以会在海上漂流那么多年,是因为,掌握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土耳其,听了鹰酱的命令,从中作梗。
后来,徐先生不得不支付巨款,才让瓦良格号最终回到了中国的怀抱。
她心中着急,该如何提醒徐先生,一定要小心土耳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