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斯薇达……”
瓦夏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打听了一下,尤里去机场的车队,遭遇了汽车炸弹,至于死伤情况如何,我现在还没有收到确定的消息。”
瓦夏能做到如今这地步,肯定是个狠人,他的字典里,没有“委婉”二字。
他这一生,比这更血腥,更残忍得多的消息,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他的语气平缓,就这么直接地,将这血淋淋的消息,直接甩到许知月的面前。
尽管已经做了一整天的心理建设,但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许知月还是觉得,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手机差一点从手中滑落。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瓦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空洞的回响,似乎来自遥远的异世界。
“斯薇达?”
“斯薇达?”
瓦夏一连呼唤了好几声,才将她不知飘到哪儿去的灵魂拉了回来。
“斯薇达,怎么?范和尤里在一起吗?”瓦夏问道。
“是的,他和尤里,本来打算一起去瑞士。”许知月觉得,她自己的声音也让她感到陌生,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声音可以如此的平静。
电话那头,瓦夏沉默了几秒,问道:“斯薇达,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要到莫斯科,我要去找他!”许知月的回答,没有一秒钟的犹豫。
是的,她要带着孩子们,去莫斯科找他,她不能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斯薇达……”瓦夏想了想说道:“你先不要去莫斯科,那边太危险了,先到新西伯利亚来吧!”
“我在这边,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帮你办好签证,你到新西伯利亚来,只要有我在,没人敢动你一根毫毛!”
“莫斯科那边,我马上派人去了解具体的情况,范如果有事,我先帮你处理!”
“谢谢你,瓦夏。”许知月冷静地说道:“签证办好了,麻烦告诉我一声,我好订最近的机票过来。”
“不用!”瓦夏道:“签证办好,第一时间,你就可以飞来新西伯利亚,只要是俄航,我让他加飞一班又如何?”
放下电话,许知月才觉得,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都仿佛被抽空,她无力地瘫软在躺椅上。
天,还是那么碧蓝而高远,海棠花,依然娇艳而馨香,远处的鸽哨传来,划破天空,化作空荡的呜咽。
海棠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她的肩头、发间。
悲伤排山倒海,在许知月心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堰塞湖,眼泪,却奇迹般地一滴都流不出来。
她比自己想象中,冷静得多,甚至可以说,冷酷得多。
她没有哭天抢地,任凭哀痛吞噬自己。
许知月的头脑,迅速归位,飞速地运转着。
她在努力让自己活过来,努力从满脑子的乱麻中,整理出一点线索。
如果范思本果然遭受不测,接下来,她该做些什么?
首先,她要保证自己和孩子们的安全。
接下来,她要安抚好范爸爸和范妈妈的情绪,尤其是范妈妈,外表大大咧咧的范妈妈,其实是很难接受儿子的离开的。
再然后,她要去莫斯科,将范思本的遗体,体体面面地带回来。
许知月甚至开始想,范思本是愿意长眠何处?
是林都市那个美丽宁静的北方小城,还是在他和孩子们即将长期生活下去的京城,离他们近一点。
强颜欢笑还不是最难熬的,她毕竟是个孕妇,没精打采,食欲不振,情绪不高……都可以推到妊娠反应上去。
范爸爸和范妈妈,倒也没有觉得特别反常,只是一再的嘱咐她好好休息。
最难熬的,是夜深人静的晚上,许知月回到她和范思本共同居住的卧室里。
冷月高悬,凄清的光辉无情地洒在窗前。
欢声笑语犹在耳畔回响,可温暖怀抱却永成奢望,熟悉的物件上那残留的痕迹,如一把把利刃直插心窝,许知月的灵魂被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撕裂,
悲伤的堰塞湖如翻腾的洪流,心似被万箭攒射,无尽的黑夜如无底黑洞,把她拖入痛苦深渊,悲恸欲绝,肝肠寸断。
可她不能放声痛哭,她怕被人听见,她只能拼命地捂着嘴,咬着枕巾,发生无声的呜咽。
许知月没法入睡,她也没有办法继续在充满回忆的卧室里待下去,再待下去,她只怕自己会被卷入悲伤的洪流,再也站不起来,去面对接下来的纷繁事务。
许知月只好再次起身,来到院中,仰望星空,希望星空,都给她短暂的平静。
泪水依然止不住,许知月捂住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姐?”顾磊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后。
许知月赶忙擦干泪水,不敢转头看顾磊,假装抬头看星星,问道:“小磊,又在熬夜做作业吗?”
“没有。”顾磊这次,直接把椅子搬到她的身边坐下。
“姐,我知道你这几天心里有事。”
“我在等你出来呢。”
“哦?”许知月惨然一笑:“等我出来做什么?又要教我认星星?”
“不是,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顾磊看向她的眼睛,坚毅得不像一个十九岁的孩子。
顾磊站起身,示意许知月跟她走。
他们并没有走出这间四合院,而是穿过连廊,来到后院。
后院那棵巨大的桂花树旁边,有一间小小的木屋,本来是用来放园艺工具的屋子。
范爸爸种菜用的锄头铲子肥料水桶等,都收纳在里面。
这屋子,许知月还从来没有进来过。
顾磊带着许知月进入这间屋子,打开灯,再打开屋子侧面一个小小的木门。
木门下方,竟然连接着十几级台阶──这间小屋下面,有着一个小小的地下室。
“小磊,你带我来这里……”许知月有些不解。
顾磊看向她:“姐,姐夫在莫斯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
许知月咬着唇,没有说话。
顾磊继续说道:“我知道那种感觉。”
“以前我妈妈生病的时候,他们都瞒着我,他们以为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每天都装得很开心,但是我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哭!”
“我可以哭得很大声,骂得很大声,我骂老天爷为什么要带着我妈妈!”
“没有人会听见。”
“姐,如果想哭,就在这里哭吧,怎么哭都可以,你也可以骂,那你能想到的所有最脏最脏的话!”
“哭完了,骂完了,你会舒服很多!”
“姐,你去吧,我在外面,帮你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