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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磊小心翼翼的扶着许知月,拾阶而下,来到地下室,然后,自己转身离开,帮她关好了门。
这间地下室不算大,十几个平方,看得出来,是顾磊的秘密基地,收拾得像他的四合院一样,整洁干净,灯光明亮而柔和。
地下室中间是一张小沙发,靠墙放着木质的书架和书桌,也许是知道许知月会来,顾磊很贴心地在沙发旁边的小几上,摆放了一盆兰花,和一大杯柠檬桂花茶。
许知月那颗已经在冰水里泡了又泡的心,在那一瞬间,竟然有种回暖的感觉。
顾磊走后,她果然像顾磊教的那样,开始任由心中那座堰塞湖决堤而出!
非但如此,她也开始像泼妇骂街那般,破口大骂。
骂凶手,骂尤里,骂不长眼睛的老天,骂自己,也骂丢下他们独自而去的范思本。
用普通话骂不过瘾,怕那可恨的凶手和尤里听不懂,又用俄语骂,依然不解气,最后用她最趁手的南嘉家乡话骂,指天指地,捶胸顿足。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知月哭累了,骂累了,浑身力气被抽干,瘫软在沙发上,一口气喝干了一大杯柠檬桂花茶。
此刻,她仿佛被暴风雨洗礼后的孤舟,疲惫又无助。
心中的阴霾如乌云渐渐散去,却又似残留在荷叶上的水珠,欲落未落。
她的灵魂像是被掏空,又似重获新生,在混沌中寻找着那一丝曙光。
“姐?”顾磊终于叩响了房门。
“好了吗?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许知月还有些喘息,声音有些嘶哑,不过,语调已经恢复了平静。
顾磊走了下来,在她身边蹲下。
“姐,有没有感觉好了许多?”
“确实好些了,谢谢你,晓磊。”许知月对他无力地笑了笑。
“姐,其实,如果你愿意,今晚可以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我明天一大早过来叫你,保证没有人发现。”顾磊说道。
“你别担心,这地下室,还有一方天窗,你关了灯,月光会洒下来,明天一早,曙光也会洒下来,还会有小鸟,在天窗上跳来跳去。”
许知月点头,这间小小的地下室,就像是一个她隐藏和埋葬自己的地洞,这里也没有范思本留下的气息和痕迹。
这几天紧绷的神经就想会随时断掉,她确实需要这样一个完全不受打扰的所在好好休息一下。
顾磊走后,许知月蜷缩在沙发上,也许真的是哭过骂过,身体实在是太累了,她昏昏沉沉,竟然睡着了。
“月儿,你冷不冷?”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许知月猛地坐起,她看见了那双日思夜想刻骨铭心的眼睛。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没让我去接你?”
许知月没有丝毫的怀疑,他就是回来,她想要拥抱他,不会再让他离去。
她向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要真切地触摸那仿若虚幻却又无比真实的脸庞。
范思本静静地站在沙发边,没有回应她的拥抱:“月儿,我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
“你去哪里?你为什么不带我?带我一起!”许知月泪流满面,双手徒劳地往前伸着,要想抓住那一片虚空的身影。
“不行。”范思本微笑着摇头。
“你和孩子们,要好好的,我如果有机会,会回来看你们。”
“你一定不要,让我离你们太远。”
“我要回去了,我回去找你……”
“回去找我?去哪里找我?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许知月想起了,他们有过约定的,范思本说过,他如果重生,他想早点遇到许知月,他想重生到她的十八岁!
“你是要去找另外一个我吗?”
“你一定要去找我,范思本,你听好,我十八岁之前,从未离开过我的家乡南嘉市,我带你去过,你知道我在哪里,你不要迷路了。”
“十八岁以后,我考了大学,我考上了西都市S大学俄语专业,我的教室是四教405,我的宿舍,是女生宿舍207。”
“如果你在教室里和宿舍里找不到我,就去图书馆找,我那个时候,可喜欢图书馆了,或者去我们学校的荷花池边,我也喜欢坐在学校的荷花池便看书。”
“对了对了,还有卓婷婷,你认识卓婷婷的,你也可以通过她找到我……”
“你一定要找到我,一定要找到我这个傻姑娘……”
“找到了就哪也不去,要幸福地过一辈子……”
“也不用想着挣那么多钱,幸福地在一起一辈子就好……”
许知月几乎泣不成声,她不停地说着,害怕自己一停下来,范思本便突然消失了。
范思本认真地听着,微笑着点头:“月儿,我真的要走了,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
他俯下身子,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
“月儿,再见,你要照顾好自己。”
一道强光射入屋内,许知月睁开了眼睛。
北方天亮的早,果然如顾磊所说,曙光从地下室的天窗射进来,在墙面上和地板上留下明亮的光斑。
这屋里哪里有范思本的身影,昨天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不过,那个梦过于真切,许知月恍惚觉得,这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好像有了范思本的气息。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个吻的温度,似乎还在。
她坚信,他一定是去了另一个时空,去寻找某一个时间里的自己。
她的重生,是有原因的,她和范思本,一定有很深很深的缘分,上一世错过了,这一世遇见了,却又不幸中断,但是她在冥冥中指引着范思本,去另一个时空,重续这一段缘分。
想到了这里,她的悲伤似乎好了许多,她在心里,默默地祝福那一个世界的范思本和许知月。
“咚咚咚。”顾磊扣响了房门。
“姐,醒了吗?”
“醒了,小磊,你进来吧!”许知月的声音里,竟然有了几分明快。
顾磊手中提着个小桶走了下来。
“姐,六点了,我想着你哭过,眼睛可能有点肿,我给你带来了毛巾和热水,你用热毛巾敷敷眼睛,可以消肿。”
“我以前,就是这么干的!”
说着,顾磊扶着许知月躺下,拧干热水桶里的毛巾,敷在她的脸上。
一股热气,从眼部的毛细血孔,一直蔓延到全身,许知月的疲惫,似乎都被熨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