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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没有拒绝,扭身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反问我道:“你对这里毫不了解,你又是如何找到酆都位置的?”
我瞪了他一眼:“保密!”
他无赖道:“那我也保密。”
我无奈地说:“我不是告诉你吗,我去找了天机老人孙白发……”接着我的脑袋轰隆一声,难道……他也去找了孙白发?不可能啊,孙白发紧接着就死掉了。络绒上师亲口告诉我,找不到蛇王就找不到孙贾,找不到孙贾就找不到孙白发。
蛇王从不帮人,别人欠他的人情已经够多了。所以在此之前,除了我绝没有人能找到他。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张筷子在撒谎。
可张筷子却施施然道:“孙贾并没有死。”
我皱起眉头听他继续说。
他道:“李家盯上孙贾的那一刻,我们也盯上了。他们情报强些,可身手太差。我们就先下手为强掳走了他。”
“那死的那个……”
“我知道李家没那么容易蒙骗,所以我找了个跟孙贾很像的赌徒,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当替身。”
我的目光很冷:“为求目的不择手段?”
张筷子摆摆手,轻声道:“你知道什么叫赌徒么?他们输掉了钱,就抵押车,输掉车就抵押房子,输掉房子就抵押妻儿。输掉妻儿……”
“就抵押自己。”我补充道。
张筷子道:“那个赌徒已经输光了一切,我给他的钱,足以让他还清一切债务,而他也必须还我的债,他必须为他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哪怕是生命?”我道。
张筷子点头:“他用一条命换了他妻儿的命和物质生活,所以在临死前他还对我千恩万谢。”
我点头:“很好。”
其实张筷子没有说,我也没有点破。恐怕赌徒的赌局,便是张筷子安排的。
“言归正传。”张筷子道:“我抓到了孙贾,想办法逼出了我想要的一切,比你知道的多得多。”
“那你找我干什么?”我的眼睛低垂下去,看着酱紫色的船板。
张筷子摇头叹息:“还记得我跟梅饮雪说的话么?”
我眼睛一凝。
他说:“我是他们的希望。”
张筷子道:“谁也有可能害你,可我不会。”说着,向着四周扫视了一圈。他看了大金和林梵音。
大金和林梵音都不为所动。
张筷子打了个哈欠,脸上忽然很困的样子,他振作精神说:“前面不远处就是山界,过了这座山就没有萤石照明了。一定要小心!”他把“小心”二字咬的很重。
我和张筷子一人一只船桨,小船踏着湖水随着流波向前。我发现湖水越发漆黑,这也就表明,下面更加深不可测,湖水荡漾,仿佛有些蠕动的黑色庞然大物缓缓上浮,谁也不知道湖底有些什么东西。
“你把孙贾怎么样了?”我突然问:“你没有杀了他吧?”
张筷子一顿,道:“他死了。”
“死了?”我的眼睛一缩。
“不是我杀的……”张筷子辩解道:“……但也算是我杀的,我把他问死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笑话,脸上露出一丝忍不住的笑。
“问死了?”我们面面相觑。
张筷子点头:“我问到了最后一个问题,结果他倒地抽搐,口吐白沫死掉了,没救活。”
我很想问‘你问了什么问题’。却忽然止住了,那个问题绝对很令人忌讳。就像我曾经问络绒上师,他回答之后就像被雷劈了一样。
我明白,有些东西是命运不让说的,那是一双无形的手。
“你问了什么问题?”竟然是大金问的,他紧闭着眼睛,脸色依然很难看,还好伤口止住了血。
张筷子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森:“我问他,你天知地知,那你知道自己的寿数吗?他愣了一下,然后就死了。我差人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那医生竟然说我们送来的一具古尸,说他有一千岁了。”张筷子忽然大笑起来:“你说,这可能吗?”
我的心中大震:“那尸体呢?”
张筷子摆摆手:“被我烧掉了。”
“那医生呢?”
“疯了。”
我看着张筷子的脸色,明白他只是在欺骗自己,其实孙贾也就是孙白发真的可能一千岁,若不是张筷子询问,他可能能活更久,五千年……一万年……
早前听过一个故事,古时一个商人外出经商,客死异乡。死讯半年才传回家里,家属哭丧之余差人寻回尸体,落叶归根。却不想差了几波人,都没能找到商人的尸首。别人都说商人被僵尸所害,中了尸毒暴毙之后成了僵尸跑进了山林。
这么一来,就更没人敢寻找了。
然而三年之后,商人的邻居外出远行,借宿一镇子,竟然发现了商人,此时的商人竟然已经成了菜农,甚至还娶妻生子。
邻居一听大怒,还以为商人在外有染,抛妻弃子来异乡逍遥。便上前扼住其手腕,怒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在这快活?!快随我回去见你家人!”
商人一听,如雷贯顶。口中喃喃:“我死了?我已经死了……”而后竟然缓缓化作了一堆干尸枯骨。
老人言,死前执念极深且死法无痛之人,皆被执念唤醒。为不知自己已死之人,即尸精。
那孙贾也许就是个尸精,之所以知晓天地之事,也是生存地久了成精所致,而当张筷子点破他寿数之时,他掐指一算了解自己已死,命门已破无可挽回。
当然,以上也可能是我的臆想。生老病死本就是天数,人的寿数也是天机。毫无疑问,孙贾肯定是能算寿数的,张筷子问道他的寿数时,虽然知道有违天道会遭报应,还是忍不住算了一算,结果犯了忌讳,一命呜呼。
无论如何,他所知晓的那些事,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正思索着,只听张筷子道:“到山界了。”
山界就是两山的界限,这山中之湖竟然跨越了两个山界,可见其面积之广。而山中满是高纯度萤石的情况极为少见,过了这一段鸡笼山,前面的山脉就不可能有天然光源了。
我突然想到,这湖是不是覆盖了整个十万大山的地底?若真是如此,这就不应该叫做湖,而应该叫海,地海。
抬头看去,前方果然是黑蒙蒙一片,若不是船下这依然深邃的湖水,跟身后的光亮世界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张筷子打开了随身的狼眼手电,既然亮如狼眼手电,也只能照亮一小部分罢了,四周山壁不再布满萤石,光滑发亮,而是如同一堆堆狰狞怪兽般的尖刺怪石,虽然知道这是水蚀作用,也免不了心里发毛。
若是有光亮,可能两段湖都是一样的景色,可没了漫天如昼的光亮,我的心都提了起来。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正安慰着自己,“咚!”一声,我们都是一趔趄。水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了船一下。
“可能是暗礁。”张筷子道。
“咚!”又是一次更激烈地撞击,这撞击显然是充满着力量和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