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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张筷子的脸色也不好了。
依我们行船的速度撞到暗礁绝不会如此冲击力。
“快划!左右坐开保持平衡!”张筷子突然大声说。
我连忙和张筷子一左一右,奋力地划动船桨,木船的速度顿时快了不少。
刚才撞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忽然想起了藏船洞顶那只奇形怪状的巨龟,眼睛不由自主向湖里瞥去,借着船头狼眼手电的余光,我看到四周的水竟然开始沸腾,似乎有无数虫子在里面挣扎乱钻想要破水而出。
“哗……”划水的声音。
我突然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顿时呆住了。
我竟然看到了一个人头。湿答答的长头发如同一蓬水草一样扣在那头上,遮住了它的面目,我竟然感觉那人头黑发底下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看。
我颤了颤,木木地回过头,只是疯狂划动着船桨。
那是个什么东西?
溺死水鬼伸出头,还是湖里怪物伸出来的肉瘤?
不管如何,我只想离它远一些。
林梵音发现了我的异样,也回头看了看,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叫出来。
我再回头看,那人头已经不见了。
还不待我舒一口气。
“咚……咚……咚……”
我们脚下竟然传来了敲击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水里,平静而有节奏地敲着我们的船板,好像敲门一样。
可我们怎么给他开门啊?
林梵音脸色发白,盯着脚底的船板,仿佛生怕它猛地被敲开,而后伸出一只潮湿的绿油油的爪子。
船下平静的敲击声也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水下被我们压着一个即将窒息的人,他想通过越加激烈的敲击声来告诉我们,我们压到他身上了……
哪个人在水下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不寒而栗,满脑子都是那裹着一头湿哒哒黑发的人头。
这船板很结实,似木似铁,比之我见过的紫檀木芯还要紧密十倍,自然不会轻易破开。
我猛吸几口气,一边加快划动一边安慰林梵音:“没事的……”
张筷子划的更快,他的身体强壮有力,就像一个极大的发动机。船如同见了红的公牛一般卯足了劲冲向前方。
船下再也没有了敲击声,相反,传来了一声声尖锐的指甲刮擦的声音。
我的汗毛竖起。
水下到底有多少手?
正恐惧着。
“咚!”
一声巨响,我们的船都被抛了起来,而后重重拍在水面上。
张筷子终于放下了船桨,示意我们也停下。
四周瞬间变得一阵死静。
“哗……”就在我身旁湖水里突然冒出一个东西,它的动作很慢,很轻,就那么慢慢地从水中鼓了出来,只有微弱的水声。可当看到它的那一刻起,我被吓得大叫起来,林梵音也跟着尖叫起来。
那就是我看到的人头,这次它离我更近,我看的更清。
这绝对是一个人头,湿哒哒紧贴的黑发盖住了它的脸,可我却能看到它的轮廓,它似乎大张着嘴,头发都伸进了嘴里。
我似乎还看到它砸吧砸吧了嘴,嚼了嚼伸进嘴中的黑头发。
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问张筷子:“怎么办?”
可我触碰到的,竟是一堆湿乎乎的东西,很粘很滑。
我扭头看去,顿时魂飞魄散。却见我与张筷子中间,不知何时爬上了一个人头,湿哒哒的头发就那么缠绕在我肩膀上,我似乎看到了它那黑发后的脸,是青酱色的……
“啊!”那人头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而后被一只手拽住了头发扔到了水里。
这只手当然是张筷子的,他的脸色很苍白:“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水漂子的头?”
听了他的话,我环顾四周,本来平展展的湖面上,竟然如同栽树一般多出了许多黑幽幽湿哒哒的人头,无一例外,他们都看向我们,我可以感受到那黑发下一双双眼睛的恶意。
我突然看见,大金肩膀上缠绕了许多头发,而一颗黑幽幽的人头,如同八爪鱼一般爬了上来,头发就是它的触角,它缓缓地爬上了大金的肩膀,向着大金的脖颈蹭去。
张筷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它的头发,用力一拽扔到了水里。
张筷子将它抛起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人头头发下的模样,青色水肿接近透明的皮肤,一对死鱼般猩红的眼睛。
而它竟然在笑。
他们似乎有某种特别的生命。
张筷子晃了晃大金,大金却紧闭双眼,毫无察觉。张筷子看了看大金肚子上的伤口,连叫不好。
他的伤口又渗出了很多鲜血,包扎的白绷带变成了红色。
那龙锦绣的匕首上没见血封喉的剧毒,却有阻碍伤口愈合的奇药,好不容易止住的伤口经过刚才的颠簸再次崩裂开来,这对于我们目前的情况简直是雪上加霜。
张筷子吩咐已经被吓呆的林梵音照顾大金,自己一人走向船头,看了看四周,忽然道:“我知道了!”
“什么?”我不由得问。
“它们在找……光!”张筷子边说着边关掉了船头的狼眼手电,我的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哗啦啦啦……”失去了光源之后,水中的东西似乎更加沸腾了起来,湖水的波动使得船上下起伏。
“咚!”船再次被敲击而起,这次撞击格外厉害,整个船都倾斜了一半。
忽然有人在我身后推了我一把,我还没来得及抓住船沿就‘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一瞬间,我的脑中闪过了很多想法。
一是,张筷子猜错了,那些人头并不是在找光,而是畏惧光,失去了光的威慑,它们变得肆无忌惮。
二是,我们四人中真的有奸细,他对我出手了。
我五味陈杂的思绪很快被冰凉的湖水所冻醒,下意识,我划动手臂想要回到水面上到船上去,脚下忽然被一只手死死地抓住。
我下意识向下看,
紧接着另一只腿被抓住,大腿、裤子、手臂……
似乎有无数只手拉着我向下拖,可我却偏偏看不到它们的模样。
我恐惧地想,它们一定是那些人头的主人。藏在水下的身体。
我瞬间就被拉了下去,慌乱之下一口气再也憋不住吐了出来,大量冰冷肮脏的湖水灌入了我的口鼻、喉咙、肺……
临死的一瞬间,我竟然没有对死的一点恐惧,只是我还在困惑,到底是谁把我推下来的?
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