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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腰上抽出武帝御赐给他的弯刀, 曹蟒一声爆喝之下,大金骑兵方阵先锋部队三万铁骑,全军出击。
曹蟒志满得意, 正端坐战马之上, 只待前方捷报回传。
风波袅袅, 他乍然间闻得, 有缓缓琴音自敌城方向传来。朦胧隐绰之中, 还有女子的唱和之声,与之一并传来。
“?”曹蟒身子一定。
战事正急, 对面怎地还有闲情雅致抚琴弄曲???
置身于万马千军之中,人马之声过于嘈杂。顿然之间, 曹蟒辨不清那女声的唱和之声,是在诉着什么。
“曹将军!先锋部队已是出击,势如破竹!现下战局大好,敌军根本忌惮于我军之勇猛,不敢做丝毫负隅之抗。将军为何迟迟不肯下令,命我大部队发起冲锋?犹犹豫豫,战战兢兢。若是因此贻误了战机, 到了陛下那里,将军可能担得起这等重责乎?”曹蟒一旁的监军冲他嚷道。
这位监军乃是金帝的亲卫之一。
“监军大人。曹将军领兵多年,经验丰富。将军未有下令冲锋,自然是有将军的道理。临阵指挥,不同孩童嬉戏。此中的学问,可是大了去了。还请监军大人稍安勿躁, 不要盲目谏言, 乱加干预。否则, 若是扰乱了我军军心, 到了陛下那里,监军大人可能担得起这等重责乎?”副将替曹蟒说起话来。
“大胆!小小副将竟敢向本监军大放厥词?”监军怒道。
于是,这两个人言语上起了争执。
曹蟒无心参与争吵,只想快些听清楚敌城传来的歌声是在唱什么了。
“先都别说话!”他吼向那二人。
两个人都唬了一跳,见曹蟒面露认真,便都不说话了。
那女声在曹蟒耳前,明了起来。
“年少相逢闹市东。白雪松下,曾予千金诺。
伐战九州少敌手。圆月刀上,斩落遍地红。
可知贵为天下士。赤胆心中,匡正大道公。
怎可恩义尽相忘。背信城下,戈马露峥嵘。
天自有道,地自公。薄情无义,必招自毙。
毙殁己身,空有余恨。父母姐兄,无人问。
早还去,亲友相聚。晚败退,尸骨荡无存。”
“白松下。。。千金诺。。。”曹蟒如魔障般念道。
这唱词中描绘的情景,便是早年间他与莫若离相识之景。
彼时他身无分文。大雪之日,游荡于阿勒楚喀的闹市之中。有地痞流氓之辈,见其身高体壮,却筚路蓝缕,看似可怜。于是上前滋事,欲以众欺之。
曹蟒虽几日无进斗米,然以一双铁拳,力战几十之众而不落下风。
闹市人头窜动。却无一人挺身而出,相助之。
街头巷尾之人皆寻信而来,笑而观之。
曹蟒以一敌众,孤立无援。敌以白刃数次暗击之,血流如注,伤患满身。
渐不支,觉今日时命不久。曹蟒含泪,仰天大骂曰:
天道不公!曹阿蟒空怀白壁,却无伯乐相识!
朝纲府库,亲贵席列皆为蝇营之徒,视乎吾辈贱民如同狗豸!空有报国之热血,却无门庭可栖身!
呜呼哀哉!今曹阿蟒之亡,若未能肃醒权驭者之梦。
他日良材尽丧,大金势必亡矣!!!
听了他的叫骂。当场之人,无不大笑其狂妄自傲,死到临头,竟还要胡说八道,妄自吹嘘。
值曹蟒力尽关口,有一白扇少年飞入战局。
单凭手中一扇,十招以内,那少年已是打得众地痞流氓皆倒地不起,无有人可再起身来。
面戴白玉,少年拔身挺立。
逡望四周百姓,峻然问曰:“汝等漠然冷眼,乐见无辜为恶霸所欺。岂不知,今日无辜之所遇,便为汝等明日之所处。天道轮回,善恶有报。待天下无辜皆无所助之日,便是汝等市侩小人尽亡之时。”
众人闻言,都觉无地自容。掩面退去者,不在少数。
方才之闹市,如临九天王母之生宴。鸡犬升天,更有不少鼓噪杀虐之声。
当下,已是鸦雀无声。只悄然如午夜之满山孤坟。
无人胆敢于那少年面前,造次半分。
曹蟒上前,欲谢少年搭救之恩。
少年从怀中翻出一袋银钱,掷下便走。
曰:“天自有道,地自有公。天下之士,必出军中。若藏一颗赤胆心,若怀一袭白玉壁。金刀飞马,狼角圆弓。四国名动,九州峥嵘。”
白雪松下,曹蟒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钱袋。
向着少年离去的方向,他大声答曰:“曹阿蟒,定不负此诺!!!”
往事历历,灼如朝夕。
“长公主殿下。。。”望向锦州城,曹蟒热泪盈眶。
一定不会有错!
殿下,她现下就在锦州城中!!!而且,如此看来,殿下已是深入了敌军阵中。
“不好!!!”曹蟒顿然醒悟。
这唱词的前半段,是在向曹蟒透露着莫若离的行踪。而后半段,则是指明大金此次来犯,实乃背信弃义之举。分明是北域在大金受到罗刹进犯之时,率先出兵,为大金解了燃眉之急。可大金怎地背信弃义,却要同恩人干戈相向了呢?同时,唱词的最后也透露出,北域面对大金的进犯,已是做足了准备。劝戒曹蟒速速带领大军退去,否则就要“尸骨荡无存”了。
一个北域王,对于大金众将而言,已是极难应付。
倘若长公主再出手,助北域王一臂之力。二人联手之下,大金就算凭空再生出几十个阿什库、几十个曹阿蟒来,也绝无还手之力。
“快!!!快!!!鸣金收兵!!!”
“曹将军,你这是何意?我军先锋才刚刚出击,怎地就要鸣金收兵?!”
“你少他娘的跟我废话!!!富察?!你他娘的是聋了?!快去传令!!!”
“是,是!这便去!”副将打马而去。
锦州城 太守府
莫若离放下手中的针线,一件新成的中衣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算上案旁折好的外衣与外裤,还有一件中裤。这四件衣衫,是美人连续几夜未眠,赶制而成的。
总算是赶在了大金向锦州发动下一波攻势之前,做成了这一套衣衫。
莫若离唤墨羽进屋。
墨羽低着头,走进屋来。问她家公主,有何吩咐。
美人见她垂头丧气,两眼红彤,脸色也不佳。未有说什么过多的话,美人让她取来火盆,生起炭火。
墨羽依命行事。小会儿功夫过后,便架来一个火盆。
把火盆放置在外室,墨羽去请莫若离来。携着两个包袱,主仆二人来到外室。
炭火烧得通红,火光明亮。
主仆二人沉默不言,都看地上的火盆。
突地,四面八方有杀声自天边传来。从远渐近,小起大落。
惊闻这般惊天动地的阵仗。二人都明白,酝酿了几日之后,大金再次出兵了。
城外是刀枪剑雨,屋内则是无声无言。
墨羽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几日,她已是不知道自己哭过了多少回了。
“羽儿,”美人唤她,说:“且送弟兄们,上路吧。”
“嗯。”墨羽哭得伤心。
擦了眼泪,她蹲下身来。
打开从屋里携来的两个包袱。其中一个,里面装着的是纸元宝和纸钱。这些给死人用的阴间钱财,出自墨羽之手。
另一个包袱,里面包裹着莫若离新制的成衣。这套衣衫通体洁白,是给死人准备的寿衣。
这些阴间用的东西,是莫若离与墨羽为即将会在今日这场恶战之中,战死沙场的大金将士们所准备的。
墨羽哭着把元宝和纸钱放入火中,再把成衣一件一件地,也都烧掉。
口中念说:“归去吧,归去吧。莫要冻了身,莫要饿了肚。冻了有衣穿,饿了有饭吃。归去吧,归去吧。月与火的子孙,山与狼的后裔。归去吧,都归去吧。”
一件件纸质的、布制的物品在炭火的焚烧之下,化为灰烬。
白色的、黑色的、灰白色的灰烬在红彤彤的火焰之上飞起、旋转,而后坠下。
莫若离默立一旁。安静地看着那些灰烬,最终归为虚无。
等所有的东西都烧完了,屋外的杀声也已是差不多要消失殆尽了去。
这一场还未开战,已是注定了结局的战斗。如莫若离先前所料一般,很快地便结束了。
锦州城城内城外,一时之间欢呼声、呐喊之声不绝于耳。是北域军民喜悦欢腾地,在庆祝大胜了。
旌旗挥舞,号角声声。金色的巨龙重新回旋在了锦州城上。
与之相对应的是,大金完败。
万余骑兵先锋命丧深沟。若非曹蟒临危不惧,迅速下了鸣金收兵的命令,其伤亡还要更甚。
而此一战不仅挫败了大金单次之攻势,更是令其心生畏惧。面对锦州城外几道凭空出现的诡秘深沟,万不敢再轻举妄动。
锦州的症结得解,瓮城可保。
听着屋外振聋发聩的欢笑声与说话声,莫若离问向墨羽。
说:“北域,胜了?”
“当是了。。。”墨羽哭着答道。
莫若离叹道:“多行不义,必招自毙。”
“公主。大金吞下如此恶果,怪不得任何人。是我们以怨报德,来犯锦州。恩仇逆施,必遭天谴。”
“以怨报德,不假。恩仇逆施,亦不假。如此行事,应是应遭天谴。悖逆母国,为敌献策。羽儿你说,我莫拉乎尔-若离,又是否,是个应遭天谴之人呢?”
“公主!您不要这般说,不要这般说!奴婢不许您这般说!”
墨羽跪到莫若离身边,哭道。
来到美人近前,墨羽这才注意到,美人的一双手上好些处都是针扎伤口。
常年行走江湖,女红针线,哪里是她所擅长的呢。
墨羽很是自责。这几日沉浸在悲痛之中,竟是对于自己的主子如此地疏于照顾。她哭得更凶了。
锦州城 瓮城城上
苏景年比其他人都更快地自胜利的喜悦之中,冷却下来。
她实在是累极了、乏极了。
安排风将军与林太守去处理战场上的善后事宜,她躲到了城楼上一处隐蔽的地点。
准备小睡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