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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州瓮城的城楼起地五层。苏景年屏退了左右, 独自上到了四层来。
在连接四楼与五楼的楼梯之下,她席地坐下。
这里是一处角落, 没有什么光亮。满是灰尘,缝隙里还有不少蛛网织结。
苏景年并不在意此处环境的简陋。
前几日,一直不眠不休地忙碌于地道与深沟的布置,她身上也都是尘土与泥渍。
僵直的背在靠到墙上的那一刻,舒缓了下来。如同苏景年纷乱的情绪。
隔着厚厚的墙,仍然可以听闻到外面极嘈杂的声音。
北域胜了。
于是她也终于可以合上眼睛,暂时安心地休息一会儿了。
只是暂时地,仅此一会儿。
沉重的眼皮,让她很快无力支撑。困意与倦意尽情将她俘虏。
“阿难!”
刚要睡去之际, 却不想有人扰了她的清梦。
振作精神, 苏景年去看来人。
是谁?竟是寻她, 寻到了这里。
原来,是九儿自三楼上来了。并非,是那个人了。
九儿扶着楼梯,只露出半只身子, 冲着苏景年甜甜地笑。
“你怎地躲在这里?让我好找呀。”
依旧靠在墙上。虽然是疲惫不堪, 可苏景年对于九儿并不吝惜于自己的微笑。
“想着寻一处僻静的地方,睡上一觉。却不想,千挑万选,始终还是没有逃过九郡主的法眼了。这不,还是被你给找到了?”
苏景年那一张疲惫的脸,看得九儿一阵揪心。
噔噔噔,她跑上楼来。
言辞之中, 满是关切。
九儿道:“在这里睡觉, 怎么行?我军大胜, 敌人近期都不会来犯了。阿难应是安心地回到太守府里的住处,好好休息才是了。”
苏景年并非是不想回到住处好好休息。久违的沐浴,松软的床铺,这些当然是要比起当前这个楼梯的阴暗角落,更适合作为大战之后的休息之地。
可是苏景年心中自有她的顾虑。
笑了笑,避开了九儿的问题。
“九郡主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苏景年反是向九儿,询问起了她的来意。
方才刚刚大胜,军中与城里应是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得需与苏景年面对面地商谈,九儿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九儿稍想了片刻,似落定了什么决心。即便心疼于苏景年,可这些话堵在心口,九儿委实是难受。
来到苏景年身边,九儿也坐了下来。
苏景年有一点儿意外。九儿身上的衣裳干净得很,与这里的粗简和陈旧,难免太过不相符了。
歪着头,她等待着九儿接下来的问话。
“阿难。。。九儿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九儿的声音不大。
见她一副心虚的样子,苏景年淡淡回说:“嗯,问吧。”
“为何战前,阿难要命女兵营到城头去唱那支奇怪的曲子?敌军先前已是发起了冲锋,其主力随后定会倾巢出动,大举袭来。难道如此,不是才正正中了我军的下怀吗?九儿觉得,敌军冲锋的人数越多,越是可以令我军的‘雪原战法’发挥威力,最大限地地绞杀敌军主力。我军只要以逸待劳,稳守深沟,一场可以左右大局的大胜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可偏偏是在紧要关头,那首曲子似乎起了什么作用。对面的主将竟是突然下令鸣金收兵,令敌军主力及时勒马退回,免去了大部分的损伤。
像是猎人在预先设计好的陷阱边缘,故意留出了一道缺口,白白送给了猎物逃脱的机会。
九儿不明白,阿难是出于何种考虑,才会下了这般的决断呢?
还有,那支曲子的唱词,写得委实奇怪。是嫂嫂她教给阿难的么?这临阵唱曲的计谋,也是嫂嫂授意阿难,让阿难如此去做的吗?嫂嫂与大金军中的重要人士,难道有所深交?还有就是,嫂嫂她的心里到底是向着哪一头儿的呢?是向着母国大金,还是向着我们北域呢?阿难你呢?你对于嫂嫂和大金又是什么想法呢?”
问出了这么一大串的问题,九儿只敢偷偷地去看苏景年。她担心自己问的这些问题,要惹得苏景年不高兴了。尤其很多问题,已是触及到了苏景年最为在意的人。
莫若离。
笑着叹了声,苏景年无奈道:“九郡主,你这哪里是有一个问题了?看来,我若不实话实说,是不要妄想可以睡觉了?”
脸上除去疲惫,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悦神色。苏景年同九儿开起玩笑来。
九儿也回她一句玩笑话,说:“嗯!阿难不说清楚,九儿不准阿难睡觉!”
“你这个鬼丫头。”苏景年摇头道。
两个人都笑了。
笑了会,苏景年正了神色,开始说起了事情始末。
临阵唱曲的计谋,并非是莫若离的主意。而是苏景年想出来的。唱词,则确是苏景年请莫若离谱写而成。
是苏景年有意提醒对面,北域已有充足的准备,劝诫对面速速退去。
当初听了苏景年想法,莫若离也是非常的吃惊。她也向询问了苏景年此举的意图。
苏景年回她说,“器满将倾,物极则反。”
雪原战法看似无懈可击,可实则并非是万全之策。当初在叶尼塞,她苏景年可以破解,那么今日在锦州,大金也不是没有可能,会将这战法破解。而且与叶尼塞不同,锦州之地利并非天绝。雪原战法可暂时拖延敌军攻城的进展,却做不到根源意义上的完全压制。
所以当下之局,最为重要及优先之事,还是趁着雪原战法对于敌军有所震慑,全力修补瓮城。瓮城修缮一完,火/炮营与火/枪营才能倾其所能,发挥所有的威力。
北域只有将这两项冠绝九州之神技,充分施展于敌前。才能彻底摧毁敌军应战之意志,粉碎敌国侵犯的野心。
当然,除去这些和莫若离说了的原因。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苏景年没有同莫若离说起。
便是她在顾虑,她与莫若离二人的关系了。她们两个人,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
在陷阱旁故意留下了金国铁骑逃出的缺口,苏景年便也是在为她和莫若离,留下一处退路。
作为敌国大金的长公主,莫若离却为了苏景年,毫无保留地选择站在了北域这一方。
献良策,出奇谋。
美人用她的行动告诉苏景年,在莫若离的心中,她苏景年是何其的重要。
心爱之人可以为了己国之保全,这般的倾其所有,不惜同她的母国为敌。
这让苏景年如何能不动了恻隐之心?如何能够狠下心肠,用美人亲献的妙计,将她国冲锋的将士无情地尽数灭杀?
有幸从那方小缺口逃走的金国将士,不应该感谢来自于北域王的慈悲。因为在苏景年的眼中,他们的性命远没有那般的紧要。
在苏景年心里真正重要的是什么,每时每刻,都无比的清晰。
“你嫂嫂是大金人士,是完颜氏的后人。金军阵中的主将曹蟒,与她有些旧交。曲子的唱词,便是在提醒于曹蟒了。至于说,你嫂嫂的心里到底是向着北域,还是向着大金。九儿,你的心中当是应有自己的分辨才是。未来几日,我都会留在瓮城,监工修缮之事。太守府帅帐的事务和你嫂嫂那里,你要多帮衬帮衬。万不可妄自臆测,寒了你嫂嫂的心。另外,等大胜的风头稍过了过,九儿便可去探望你嫂嫂了。听她说,你早些时候约了她到白鹿楼去听书?我听她念了几次,应是极想去的了。”
“恩恩。九儿省得了。阿难说的是,九儿不该生出对于嫂嫂的困惑来。嫂嫂虽生自大金,可已是把北域也当成了自己的母国,不然也不会献出治退敌人的奇谋了。”
“嗯。”苏景年闭上了眼睛。
“便听阿难的。等过几天后,九儿就去接嫂嫂,一起到老爹那里听书。”
“嗯。。。”苏景年的回答变得冗沉起来。
“诶?阿难不和我们一同去听书吗?大胜过后,老爹肯定是要撰辑新的书了。肯定精彩得很呢。”
落入梦与醒的边缘之中,苏景年含混地答道。
“她,不会愿意见到我。。。”
是了。无论是否在陷阱旁留下了缺口,亲手设下陷阱的人,都是她北域王苏景年。
大胜之后,整个锦州都陷入了狂欢。被满城的喜悦包围之下,金国的长公主莫若离应是什么样的孤绝心境?
作为北域的王,苏景年又要如何去见她呢?
比起太守府的高床软榻,还是这处脏乱的角落,更为合适苏景年吧。
呼吸慢慢地均匀而沉重下来。把莫若离托付给九儿照看之后,苏景年终是沉沉地睡了去。
金军在雪原战法的阻击之下,短期无法来犯。锦州得了透气喘息的机会,全力修补瓮城。
在苏景年与风传伦、林太守的轮流监工之下,修缮工事昼夜不停。用时八日,那处窟窿已是被修复得七七八八。再有两日,工程便可全部完工了。
九儿也依照苏景年的吩咐,时常去看望莫若离,同美人说上些女儿家之间的体己话儿。
这日,九儿邀请莫若离出府,到白鹿楼听书。
莫若离应了邀约,领着墨羽一并赴约。
主仆二人待在太守府里多日,出来透透气总该是好的。
三人进了天字雅间,十七领着几名暗卫在门外守护。
“今日,老朽斗胆。要为诸位说上一折新书。便是‘神诸葛妙计定乾坤,两情痴生死换清狂。’”
大堂里,老爹的声音很是响亮有力。他讲起了北域王妃献计雪原战法,大败金军的故事。
“好好好。”九儿与墨羽不住地鼓掌,都被老爹书的内容吸引去了。
莫若离也听着。心下赞赏,老爹说的书确是精彩。
“站住。尔等乃是何人?此处乃被我家主人包下,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门外的十七,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