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本是柔软的称呼,但闻星河在听到自己妹妹时,那张俊逸的脸庞仍旧是绷着,冷冰冰的,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
被江宇审视着,闻星河皱皱眉,冷硬道:"我不去。"
"真不去?"江宇也不急了,干脆在闻星河身边坐下:"都半个月了,你还要跟你爸怄气多久啊?"
"他不是我爸。"
"好歹养了你十几年。"
江宇不以为然,点了根烟,呼出的烟雾笼罩着他俊逸的娃娃脸,眼眸眯了眯:"俗话说,养恩远比生恩大,就算不是亲爹,好歹也是个养父。再不济,他也是你叔。律哥他也不容易,为了你,三十多才铁树开花,有个自己的孩子。现在孩子满月,闻小少爷就真不赏个脸?"
轻松的口吻颇具调侃的意味,但听在闻星河耳朵里,却不是滋味极了。
"你不是爱沈俏吗?"闻星河拳头握着,抿紧了唇瓣看向江宇,眼底深处的情绪复杂万千,浮于表面的情绪却像是布满荆棘的藤草,浑身带刺:"眼睁睁看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其他男人双宿双栖,你高兴?"
"她又不爱我。"江宇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动着沙发。发出的声音富有节奏,啧了声:"我不高兴,难道我还能改变基因,让她跟我啊?"
"……"
闻星河勉强也算是江宇看着长大的,虽然其中不乏不愉快,但这段时间少年经历的打击太多,江宇也就没勉强他。
将抽了一半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掐灭,江宇伸了个懒腰叹着气站了起身:"既然你不想去,宇哥也不勉强你。我先过去了,晚饭你自理吧。"
走出几步后,他又头也不回的道了句:"要是想通了决定过去,就自己打车来吧。"
"……"
没听到回应,江宇也没不甚在意。
关门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闻星河低着头片刻,才抬起眼眸看向那紧闭的门扉,脑袋有些乱,如同交缠的毛线乱成一团,极致的混乱剩下的便是一片虚无,很空。
闻星河面无表情的往后一躺,葛优瘫在沙发里,直勾勾的盯着白色的墙壁,不由自主拢紧的拳头,像是陷入了沉思……
……
来参加满月宴的宾客不少,一个月的悉心照料,沈俏身体恢复的还不错,身材也不像是分娩前后那么臃肿。
分娩后首次在公众前亮相,沈俏做了精心的打扮。休闲的连衣裙,长发随意扎成韩式丸子头,留下的两缕长发微微烫卷,让本就精致漂亮的小脸气质上更添多了几分甜美。
时间还早,沈俏抱着小元宝跟闻律到宴厅里跟宾客打招呼。
见惯了大场面,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沈俏一直跟在闻律身边出席了不少宴会,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上流社会这个圈子里的都是精明人,清楚沈俏的身份,以及她在闻律眼里的'受宠'程度,对待沈俏都十分客气有礼。
今天受邀而来的还有国内最知名的报刊总监,主动上前跟沈俏打招呼,询问能不能做个采访,沈俏抱着孩子婉拒。
本就是冒昧请求,在孩子的满月宴上,总监碰了个软钉子也没敢多说什么。或有怨言。
"小嫂子。"李俊深跟江馨瑶一起过来,瞧见被宾客围着的沈俏,笑着走上前,朝沈俏挥了挥手打招呼。
其他宾客看到两人,也都笑着打了声招呼。
上流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江馨瑶跟李俊深都是这个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都打过一些交道。
"俊深哥,你们来啦。"她看向江馨瑶的时候弯了弯唇角,权当打了个招呼。没看到霍明哲他们几个,沈俏秀眉微蹙。
看出她的疑惑,李俊深主动解释:"老霍跟阿瑾有点事,得晚点来。"
沈俏颔首西澳小表示没事。
没看到闻律身影,李俊深扬起一眉,示意沈俏到一旁的休息区域里坐下后,适才开口:"阿律呢?跑哪去了?"
闻律十分钟前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这会沈俏也不知道他在哪,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李俊深若有所思,目光落在沈俏怀里的孩子身上:"小宝贝儿没睡着呢,给干爹抱抱。"
他笑嘻嘻伸手过来,沈俏也没拒绝,将孩子交给了他,不忘叮嘱:"小心些。"怕他个大老粗不会抱孩子。
李俊深啧了声,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小元宝的脸蛋,轻轻的哄着,逗得小家伙咧嘴眯眼笑,粉雕玉琢的小孩,可爱极了。十分讨喜。:"嫂子放心吧,我带娃可是杠杠的。当年星星那小子,可是我奶大的。"
"……"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江馨瑶闻言白了李俊深一眼:"要不要脸。"
李俊深出奇好脾气,口吻委屈道:"我确实没少带嘛。"
闻星河出生的时候,李俊深他们几个也不过十七**岁的少年,虽说不上多喜欢孩子,但毕竟是他们几个兄弟中唯一的小辈。
第一次当叔叔当干爹,个个都死不释手,闻律不在景城,他们一得空就到半山别墅里帮忙带娃,顺带照顾保护乔曼。
说闻星河是他们几个带大的,倒也不为过。
李俊深看着有些感触和遗憾,敛了眼底闪过的情绪,他扬起一眉说:"星星呢?一段时间没见他了,臭小子不会还在跟阿律怄气吧?"
沈俏耸耸肩,意思已经明确。看了眼江馨瑶,她解释道:"现在在江宇那住,有江宇照顾着,不会有事。"
"这小孩的叛逆期也不知道还得多久才结束。"李俊深有些感慨,但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话题。
不时有宾客过来打招呼,顺带看看孩子,他们也没多聊这事,就转移了话题。
厉家跟杜家的人也都来了,沈俏身为宴席的主人,闻律不在,她便过去招呼。李俊深怕她吃亏,陪着沈俏一起。
有李俊深在,这两家的人就算对沈俏有什么不满,也都得收敛不敢太过。
杜若薇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瞧着沈俏怀里的孩子,惊诧道:"这就是你的女儿啊,怎么长得都不像你跟闻律?"
杜夫人被杜若薇的话吸引,跟着看了眼:"是不太像。"
周遭空气一瞬凝固,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氛围,所有视线都聚焦在孩子跟沈俏的身上。
李俊深俊脸微变,皱眉不悦正要开口,沈俏却微微一笑,瞧着杜若薇:"不像我跟阿律,难道像你,还是像谁么?"
琉璃般的眼眸逼仄着杜若薇,意味深长的话落在耳畔,杜若薇脸色难看,几近攥紧了手指。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沈俏轻笑着淡道了一句,目光落在一侧面露一丝尴尬,手握成拳放在鼻子前的杜思明身上:"大哥,你说对吧?"
一声大哥,让原本就尴尬的气氛,愈发的凝固微妙。
一段时间没见没人提起,险些都让众人忘了,早前因为闻律的缘故,杜思明认了沈俏当义妹,名义上,沈俏可谓是杜若薇的姑姑,狠压了杜若薇一头。
杜思明呵呵笑了笑,压下那股尴尬。轻咳了声打圆场说道:"俏俏,你大嫂跟薇薇就随口开个玩笑,别当真。小丫头生的可爱,瞧这大眼睛,怎么会跟你不像。"
说完,他又扫了眼杜若薇:"薇薇,怎么跟你姑姑说话的。"
杜若薇如鲠在喉,不忿的喊了声:"爸。"
"俏俏,我就跟你随口一句,上纲上线没必要吧。"
"我刚才说的不够清楚明白吗?"沈俏并没有就此算了的意思,皮笑肉不笑:"有些玩笑可以开,但有些玩笑可是说不得。"
"那我跟你道歉,总行了吧?"
"俏俏,今天是小元宝的满月宴,就个玩笑话,别生气。"
"我这个人就这样,向来开不得玩笑。不过我也没其他意思,你们别往心里去。"
沈俏微微一笑,摸了摸小元宝的脑袋:"小宝饿了,我先带上楼喂奶,就不招呼你们了,大哥大嫂,大伯母你们请自便。"
说完,沈俏没再理会几人的脸色,抱着小元宝就上楼。
李俊深嘴角轻勾,跟沈俏一并往楼上上去,压低了声音提醒:"厉晏辰来了,小嫂子你注意点。"
走远了,没了旁人在,沈俏紧绷的情绪稍微得以松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的。又对李俊深说:"阿律不知道去哪了,就麻烦俊深哥你帮我招呼下宾客,我很快就下来。"
"客气。"李俊深双手抄着袋,英俊的面容闪过笑意:"你跟阿律的事就是我的事,太客气,就生疏了。"
沈俏失笑,做了个ok的手势。
沈俏的母乳不够,多数的时候,都是秀姐跟小刘喂的奶,今天满月宴,跟来的是小刘,正在套房里,看到沈俏上来,她就主动上前接过小元宝,怕累着沈俏。
沈俏呼了口气,瞧着小元宝粉雕玉琢的小脸蛋,眉眼一瞬的柔软,即便不是自己亲生的,但相处了一个月,多少都是有感情。
说不喜欢不心疼这个小孩是假的。
但……
敛了闪过的情绪,她对小刘道:"小宝饿了,你先喂饱她。"
小刘抱着小元宝到套房的配套的客房里喂奶,沈俏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揉了揉肩膀,不适应这种疲惫。
想到不知道去忙什么的闻律,沈俏拿出手机,正准备给他打个电话,忽然,没关紧的门倏然被人从外推开,沈俏一怔,下意识抬首,看到从外面进来的厉晏辰,他微微一愣。
厉晏辰一袭休闲西装,没系领带,白色的衬衫最上方的纽扣敞开,隐约可见性感的锁骨肌肤。
四目相对,厉晏辰眉峰轻挑:"俏俏。"
沈俏握紧了手机,站了起身:"你上来干什么?出去!"
厉晏辰非但没有出去的意思,单手抄在西裤口袋里。气定神闲走到沈俏跟前停下:"今天孩子满月,我过来看看。"
他双眸凝视着沈俏:"小宝都出生一个月了,我现在才来看她,你生气了?"
"厉晏辰,我看你青天白日,是喝多了吧?!"冷若冰霜的小女人没肯给厉晏辰一分好脸色,干脆偏过脸,看也不看厉晏辰,冷漠道:"出……呜啊……放开!"
倏然被从身后保住,沈俏浑身发紧,扭动着身体要将男人推开,却被他抱着更紧。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逼仄而来,缠绕在沈俏的鼻息间,却让她感到恶心。想作呕。
她厌恶他,痛恨他!
攥紧的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里,她却麻木的彷佛感觉不到疼痛。漂亮的小脸愈发的冷漠如冰,冷的瘆人。
"俏俏,抱歉,我不是故意这么长时间不来看你,我只是怕会打扰到你。"
"厉晏辰,你松开我。"沈俏怒火中烧,冷冽的字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压根没想到厉晏辰会这么大的胆子,竟然直接对她动手动脚。
但这个念头一出,沈俏又觉得好笑。
厉晏辰什么时候不是这样的?
"厉晏辰,今天是我孩子满月。月嫂还在里面给我女儿喂奶,要是被看到我跟你这样抱在一起。你是觉得我名声还不够差,想要逼死我吗?!"她扬起巴掌大冷漠的小脸,漂亮的眼眸燃烧着熊熊怒火,直视着厉晏辰。
"我没有这个意思。"厉晏辰喉结滚动,松开了怀抱着的沈俏,"我就是想看看孩子。"
"看孩子?"沈俏冷笑:"孩子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厉晏辰眼眸轻眯,不解:"俏俏。"
他刚唤了声,客房里面传来一阵动静,两人顺着看过去。
"瑶瑶在里面是吗?"厉晏辰唇边含着一分笑意,不待沈俏反应过来,厉晏辰已经迈着长腿迅速走过去,推开了房门。
小刘刚给小元宝喂完奶,但还是被突然闯进来的陌生男人给吓了一跳,视线落到沈俏身上时,她忙不迭抱着孩子起身喊了声太太。
条件反射般退到沈俏的身旁,不经意抱着小元宝的力度就加重了分,引得怀里的小丫头发出了哇的一声。
客房本就安静,婴孩清亮的声音,就显得尤为清晰。
"孩子给我抱抱。"俊雅如玉的男人脸上含着温和的笑意,一篇风度翩翩的君子气度,态度却十分强硬将孩子从小刘的怀里抱了过去。
小刘懵了下,不明所以的看向沈俏,张了张口,沈俏道:"你先出去。"
小刘呐呐的应了声,也没敢多问,就先出了客房。
霎时间,安静的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二人,以及襁褓中的小孩。
厉晏辰宛如没事人一般,抱着孩子在床里坐下。
瞧着怀中乖巧粉雕玉琢的小女婴,他弯起了唇角,手指逗弄着小丫头:"真可爱。"
望着这一幕,沈俏一言不发。
出奇的安静,不同寻常。
她双眸定定地注视着厉晏辰,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可惜,那张俊雅如玉的脸庞除了欢喜,再无其他。
霎时间,沈俏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戳破,却又怕引来反效果。
客房里的气氛一瞬的微妙。
沈俏忽然冷不丁开口:"你喜欢她吗?"
厉晏辰闻言一怔,露出不解,但对上沈俏琉璃般的眼瞳,他又轻笑了一下。温柔道:"我们的孩子,我当然喜欢。"
"厉晏辰,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清醒,这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我的,难道是闻律的?"
厉晏辰嘲弄一笑,颇具讽刺意味的话音听在沈俏的耳朵里,她浑身一颤,希望的曙光还没升起,就被厉晏辰给打碎。
厉晏辰牵着小丫头的如玉般的小手,弯起的唇角邪佞性感:"我说是就是,俏俏,你何必做贼心虚,一次次的跟我强调?"
"难不成,你怕闻律知道吗?"
"闻家最近除了很多事。"沈俏倏然转变的话锋有些生硬。同时也提起了厉晏辰的好奇心。
他抱着孩子没放下,翘着二郎腿,看着沈俏,似乎不解。
"闻森死了。"
"确实,我很惋惜。"厉晏辰啧了声,对于闻森的死亡,他并没有多少触动。
但被小女人注视着,他若有所思着,嘴角挑起一抹笑,颇有遗憾:"本以为还能跟他有些合作,倒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没用。"
毫无征兆,说死就死。
原本的合作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
浪费了厉晏辰不少的心思和时间。
"俏俏,我一直在等你回头。"厉晏辰将孩子放在床里,起身走到沈俏跟前停下:"我知道你恨我,不肯原谅我。但是没关系,俏俏,我愿意等你。无论是一年两年,十年还是二十年,我都会一直等你,等你愿意回头,心甘情愿回到我的身边。"
"所以,你就把我的孩子掉包了?"
"掉包?"厉晏辰挑起一眉,俊雅如玉的脸庞露出惊讶,满是不解的看着沈俏,瞧着小女人冷冽的瞳孔,男人俊雅的面容也愈发的凝肃:"俏俏。你什么意思?"
稍微偏了下的脸庞,视线定格在床上的小婴儿里:"你是说,这个不是我们的孩子,被人掉包了?"
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却让沈俏分不清几分真几分假。
"你别装傻了。"沈俏闭了闭眼睛,从包里拿出两张照片扔向厉晏辰:"你知道我的孩子在哪里,对吗?"
"俏俏。"
"我的孩子在哪里?"沈俏不想再跟厉晏辰说任何一句废话,甚至内心对他的厌恶抗拒,让沈俏无法说服自己委曲求全跟他周旋。
甚至跟厉晏辰呆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让她感到窒息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来。
要不是因为下落不明的宝宝,她是绝不会让厉晏辰跟自己单独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
"不是我。"厉晏辰口吻笃定:"俏俏,我承认我那天,确实是去了医院。不过我没上去……看我很担心你跟孩子的安慰,但你当时在产房里。闻律是绝不会让我看你的,我就算上去了,也是自讨无趣。至于孩子的事,我真不知道。"
顿了顿,厉晏辰颇具自嘲:"在你心中,我早已经成了无耻小人。若孩子在我手里,依照正常的推论,我会借机威胁你回到我的身边,又怎么会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动静?"
厉晏辰说的这些情况,确实是沈俏一开始揣测过的。
"虽然不是我将孩子掉包,但我可以告诉你,我跟着的这辆车是舒妙的。当时开车的人,是她的保镖阿俊。"
舒妙?
沈俏瞳孔一紧。
"闻律不是很有本事么?景城可是他的地盘,究竟是谁将我们的孩子掉包了,他难道还没有消息?"厉晏辰深邃炙热的双眸逼仄着沈俏,刻意压低的声音邪佞:"会不会是他不想喜当爹,故意不查,将……"
话还没说完,厉晏辰措不及防就挨了一个耳光,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落下,他嘶了口凉气,顶着五指鲜明的俊脸看着沈俏:"俏俏。"
倏然挨了一个耳光,英俊的五官闪过错愕阴霾,只一瞬就被他敛下克制,竟也没有生气。
沈俏抬在半空里的手隐隐有些发麻,明亮的眼眸冷冷盯着厉晏辰,拔高的嗓音厉声质问道:"厉晏辰,我最后问你一次。是不是你!"
"不是。"
厉晏辰回答的很干脆:"俏俏,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我们的孩子。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比我的命还重要。我怎么会想伤害你,蓄谋已久,拿你的生命来赌?"
早产的事可大可小。
虽然孩子的月份大了,但难保不会出问题。
毕竟当初,杜若薇八个多月的孩子,说没就没。
厉晏辰就算再心狠手辣,也绝对不会拿沈俏的生命危险来做赌注。
否则沈俏跟孩子要有什么三长两短,足以让厉晏辰悔恨终身。
"你就算不信任我,但我爱你的心,你该比谁都清楚。"厉晏辰手指摸了摸隐隐发痛的脸颊,舔了舔嘴角:"俏俏,我从没有想过。我们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但我……"
沈俏深吸了口气,嘶哑了声音,质问他:"不是你策划的,但黑吃黑的是不是你!"
安静的客房里,气压极低。
厉晏辰舔了舔稍显干涩的薄唇,不答反问:"我说不是,你会相信我吗?"
见沈俏不语,只沉沉的盯着自己,厉晏辰面露苦涩,自嘲道:"你心里已经认定是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吧?"
沈俏秀眉紧皱成一个川字,心里则乱的不行,有些摸不透厉晏辰究竟想要做什么。
也猜测不透,究竟是不是厉晏辰。
已经到这个份上,纸包不住火,早晚都会知道。
要是他,他否认的意义是什么?
要不是他,那究竟是怎么回事?真的是舒妙吗?
沈俏捉摸不定,但紧绷着的小脸,眼眶仍旧犯了一丝红,泪雾弥漫朦胧了她的视线,喉头微微有些发紧。
厉晏辰俊雅如玉的面容飞快闪过一抹情绪,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瞳不禁动容,他心疼的唤了声:"俏俏……"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皮鞋落地哒哒哒的声响传至耳畔,沈俏条件反射般看了过去,倏然被推开的房门,进来的赫然是闻律。
"闻叔叔。"沈俏怔怔地唤了声。
厉晏辰面不改色跟闻律打招呼:"巧啊,闻总。"唇角轻扬起的弧度,含着一抹笑意。
坦然自若的模样不卑不亢,丝毫没有任何心虚和惶恐。
这一年多以来的明争暗斗,厉晏辰在闻律这吃了不少亏,好几次都险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不过终究还是被他咬牙挺了过来。
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厉晏辰也从厉大公子成了厉总。
再面对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竟也丝毫不怯场。
掌控了厉氏集团,将半个厉家攥在手里,亦是让他有了一丝跟闻律掰手腕的底气。
沈俏抱起床里吃饱喝足,正自己吃着自己手指玩儿的小元宝走到闻律的身旁。
"闻叔叔。"
闻律摸了摸沈俏的脑袋,轻抬起的凤眸视线落在厉晏辰的身上:"滚。"
"闻总口气还真大。"厉晏辰俊脸闪过一丝阴沉,十足的不善:"动不动就让人滚,但谁滚,还真说不定。"
闻律一言不发,浑然天成的气势犹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光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敬畏。
这个认知,让厉晏辰脸色愈发难看。
"闻森突然暴毙,闻老太太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好歹是自己的亲大哥,自己的母亲。闻总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传出去,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不知道的,还以为闻总早就容不下自己的大哥和母亲,迫不及待的等今天了。"
厉晏辰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轻抬起的下巴,无形中流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已经颇有掌权者的威风。他半眯起得眼眸危险,饶有兴致道:"或者说,这压根不是意外,他们出事,其实是闻总你……"
"闻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闻律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因为厉晏辰的故意挑衅有任何变动:"有空管闻家的事,还不如好好想想,你的处境。"
厉晏辰眉头一皱,霎时间不太理解闻律的意思。
男人却没有替他解惑的准备,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了握沈俏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担心。
双方僵持。厉晏辰舔了舔唇角,冷笑了声,嘲弄道:"还真不愧是盛天的闻总,我倒是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份傲气!"
说完,他视线从闻律身上移开,变脸如翻书一般,望向沈俏的眉眼温柔,意味深长地话惹人遐想:"俏俏,你要是想我,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等你。"
迈着长腿直接出了客房。
沈俏脸色微微一变,就没见过厉晏辰这么不要脸的人。沈俏倏然握紧粉拳看向闻律,喊了声闻叔叔。
男人敛下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怕吓到沈俏。示意她没事。
厉晏辰一走,安静下来的客房气氛有些微妙。
沈俏深吸了口气,抱着孩子转身看向闻律道:"闻叔叔。"
闻律大手摸了摸沈俏柔软的发顶,见沈俏脸色不太好,他关心询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磁性的声线低沉,满是关怀,如同在沈俏心理注入一股暖流。
她也没卖关子,或者隐瞒闻律。
将刚刚的事,简单告诉了他。
末了,沈俏轻叹了口气:"现在的厉晏辰我看不透……依照他的性格,是不是他都不出奇。不过……要不是他的话,舒妙的嫌疑是最大的。"
要说这两人谁的嫌疑更大,沈俏也说不准。
在她看来,半斤八两。
而照片里,这两人都出现在了医院附近。
甚至于舒妙,沈俏觉得,厉晏辰黑吃黑的机率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