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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殷拂云从后花园回去,顺手采了些新鲜的迎春花,准备把屋内有些枯萎的花换掉。推开房门却见到当门的木桌上摆放一瓶鲜花,粉的白的鹅黄的,错落有致,插得很有技巧,对比之下,手中的迎春花不那么美了。
“二姑娘可喜欢?”闻邯忽然出现在身后,她想起前日闻邯说过买花,当时也就随耳一听,根本没当真。
“多谢闻将军,让将军费心了。”
“顺手之事罢了,二姑娘喜欢就好。”
哪有姑娘会不喜欢花的呢?而且是这样一瓶娇艳芳香的鲜花。
“很喜欢。”她又看了看手里的迎春花,重新找了个花瓶插上。
闻邯一直立在门前,直到她忙完了,重新注意到他,他才笑着开口:“二姑娘,可否借步说话?”
她下意识朝院子里看了眼,正有小厮在做事。
她点点头。
来到跨院一处僻静的长廊,四下无人,闻邯从怀中取出一枚银币摊在掌心递到她面前。
殷拂云当即心中一震,正是她丢失的银币。
银币不见时,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闻邯,毕竟熏香是他让人安排。后来细想闻邯为人正直又在军中多年,还不会对一个女人用此卑劣手段,况且银币一直是贴身戴着,闻邯不至于搜她的身,他也干不出这种事,便怀疑是桑烟萝所为。
如今银币竟在闻邯手上,她大为意外。
她装作淡定,从闻邯手中接过银币,笑着说:“我以为丢了,原来被闻将军捡去,多谢相还。”随手将银币再次挂在脖颈上,翻看了下。
“二姑娘这银币从何而来?”
“捡的。”她随口答,将银币塞进衣领内。
“哪里捡的?”
“来北境的路上。”她又是随意轻松的回答,然后好奇望着闻邯,“这银币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神色略显慌张。
闻邯忙摆手:“没有,我只是瞧着那银币上雕刻的图案眼熟罢了。”
她将银币抽出来,故作仔细打量。
银币的正面刻着一个火堆和一只乌鸦,背面是“井”字型的划痕,乃锐利之物留下。
“这图案特别,我也记得曾在什么书上瞧见过。捡到它时正是亲人染上恶疾之时,我侥幸没有染上,所以觉得这银币或许是吉祥之物,便一直带在身上。”她自苦一笑,“说来也是奇怪,前几日银币丢了,我偏巧生了场病,或许它还真能保平安。”露出几分庆幸。
闻邯略显愧疚,瞧她模样真诚,言辞不像有假,也附言:“如此宝贝,二姑娘要小心保管。”
“那是一定。”
殷拂云离开后,闻邯静立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垂眸笑了起来。
忽而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桑烟萝沿着长廊走来,朝月洞门的方向看了眼,冷淡地道:“那块银币不可能出现在北境。”
闻邯脸色冷了下来:“桑姑娘此话何意?”
“殷姑娘在说谎。”她说得坚决肯定,“将军为何替她瞒着殿下?”
“我信二姑娘。”
桑烟萝脸色变了几变:“银币来自南境依仲族,依仲族鲜少与外族来往,那枚银币怎可能出现在北境,又那么巧在殷姑娘的手中?”
“出现在谁的手中不算巧?”闻邯质问。
桑烟萝涨红脸。
闻邯态度放平和些,言辞却依旧冰冷:“桑姑娘是大夫,想的该是医病治人,而不是——”意识到接下来的言语过激,伤人太深,转了话向,“殿下的伤已无碍,只需静养,也不必桑姑娘日日医诊,军中最近必然繁忙,我命人明日送桑姑娘回军中。”转身离开。
望着闻邯的背影,桑烟萝目光渐渐冰冷,慢慢攥紧了拳头。
次日,桑烟萝离开李宅,临走前向殷拂云交代了些伺候李忻注意事项,最后附上一句:“兰娘贴身照顾过殿下几个月,最懂殿下心思,若殿下有不顺心之处可以请闻将军把她安排过来。”
殷拂云不知桑烟萝用意为何,却明白这话不是无缘无故说与她听,否则直接给闻将军交代更方便。但兰娘一直对她的好不是纯粹的她也知晓,只是看不出她们都藏着什么心思。
桑姑娘走后,许多事情都要她亲自上手,特别是在煎药和擦药这块。
她端着药膏推开李忻的房门,抬头便见到李忻半躺在榻,衣衫褪到腰以下,宽厚的肩膀、高挺的胸脯和结实的腰身一览无余。榻侧的陶俭一手拿着药盒一手拿着刮片,满脸惊色。
“出去!”李忻怒喝一声,猛然坐起,急忙合衣,动作太大太快扯到伤处痛得五官扭曲。
殷拂云瞬间双颊滚烫,忙退了出去,站在门前心砰砰直跳,大口喘着气,手不自觉紧抓木案,微微在抖。
这也不是第一次见男人赤膊,不知为何如此心慌。
她正准备逃走,身后房门打开,陶俭走了出来,瞧她惊魂未定模样,又瞥了眼木案上的药顺手接过,温声道:“殿下不喜旁人照料伤处,上药这种事以后交给我们或者小厮,二姑娘不用费心的。”
“好。”她欠了欠身,疾步离开。
回到房间坐了片刻,心平静下来,回想刚才之事,觉得也并没什么要紧,怎么自己刚刚就好似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肯定是被李忻那一声怒喝给惊的,她自我解释。
李忻脾气越来越怪,以前断不会因为这种事动怒。他年少时好几次身上受伤都是她给涂的药,也不见他如此。兰溪之前也贴身伺候他几个月,也没说不喜。就因为如今是“她”,什么都是错的了。
她靠在桌边撑着脑袋,思忖还有什么事要小心,不由想到桑烟萝的叮嘱:殿下身上伤处需每日上药。
虽没有说明要她亲自去上药,却也是这个意思。陶俭说李忻不喜旁人照料伤处,桑烟萝怎可能不知?兰溪恐也是另一个坑在等她。
想通这点,她皱起眉头,哭笑不得。没想到来到北境遇到第一个想害她的人不是李忻,竟然是一个以前从不相识的女军医。
上房的李忻盯着陶俭端进来的药瓶一言不发,面色也由阴沉渐渐变得温和,嘴角眼尾含着一丝笑意。只是很快笑意散去,眼底只剩沉郁和黯淡。
陶俭见惯了李忻这般模样,暗叹一声,退了出去。
闻邯回来听闻此事,进屋去看李忻,李忻靠在榻上,目光还盯着小几上的药瓶。
他走过去,轻声低语:“殿下,二姑娘不知规矩,属下会和她交代。”
李忻如若未闻,目光动也不动。
“殿下若是觉得二姑娘伺候不好,属下将兰娘叫来。”
“不必!”他冷声回绝,目光才慢慢从药瓶上移开,“她不喜欢。”
谁?闻邯心中一问,转瞬明白这个“她”所指。
自此事后,李忻也不让殷拂云到跟前伺候,殷拂云只是帮他煎药、煮茶,然后交给亲卫或者小厮,她连他的房门都进不去。就连李忻在院中晒太阳,或者撑着拐行走都不让她近前,更是一句话不与她说,好似她那日犯了多大的错一般。
殷拂云每日无所事事,这日在后园闲步,听到隔壁有打斗声,她心生好奇,绕过一排花木,透过漏窗见到闻邯和一弱冠年纪的公子在交手。一旁廊中,李忻靠在软椅上看得津津有味。
那公子身手灵活,闻邯招式浑厚有力,稳扎稳打,表面看上去不分伯仲,但明显闻邯在相让,若再交个几十招,不用闻邯反攻那公子就会落于下风。
殷拂云等着看最后结果,也想知道这个未谋过面的年轻公子是何身份,竟能够有此身手。
却不想再交了十来招,那公子收了手,将长`枪随手丢给一旁侍从,一边擦汗一边玩笑:“闻将军,你再偷懒,下次我就能胜你了。”走到廊下喝了两口茶。
闻邯笑笑:“下次三公子让闻某几招不就成了?”
“我让你白狄人可不会让,你可是要保护阿启的。”
“噗——”李忻一口茶水喷出来,咳了好几声,那公子在一旁傻乐。
“没大没小。”李忻缓过气来,擦拭身上茶水,白了那公子一眼,“信不信我让秦老将军赏你几十军棍?”
三公子傻呵呵笑道:“好好好,我错了,给你赔礼。”朝李忻敷衍作揖后走到他对面坐下,抱怨,“现在脾气真是越来越大。听说你前段时日还把殷二姑娘气病一场,前两日又把人家吓哭了。她那么娇柔的姑娘,你也舍得!”
李忻疑惑,朝闻邯和陶俭看了眼,他什么时候把人气病、把人吓哭了?这两人败他名声。
两人立即摆手:“属下不是这么说的。”
那也差不多了!再加上面前这家伙的添油加醋,就成了他有心欺负了。
三公子长叹一声:“华阳距北境几千里,她一个身娇体弱的姑娘能够活着来到北境,必是历经九死一生,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心中对当年之事有再多怨恨,也不该迁怒于她。况且她是殷侯……”三公子收住话,面露悲戚。
李忻垂首饮了两口茶,低低道:“不提了吧!”
沉默须臾三公子牵强笑着转开话题:“说说你的伤吧,什么时候能够好。六月军中大比,你不来可不行,否则我们轻骑营又要被欺负了。”
“不是有你吗?”
“我又不是轻骑营主将,顶什么用?”
“你都敢欺负我,还怕谁不成?”
“你别揶揄我,说正经的,营中的将士们都憋着一口气,想为你报仇呢!”
李忻看了眼自己的腿,手下意识摸了下腰:“这是我的私事,谁都不许惹麻烦,否则回营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行行行。”他拿起桌上的一颗果子啃了一口,余光瞥见一株树后的漏窗外有人影,反手便将野果打过去,人也跟着蹿出,飞身越过矮墙,对面除了被击碎的果子,什么都没有。
“谁?”闻邯紧随其后,未见到人影,只瞧见无风而动的花木。
“已逃。”
回到廊下说明情况,闻邯请罪道:“属下疏忽,立即派人加强守卫。”
李忻侧头盯着那扇漏窗须臾,低低嗯了一声,回眸看着自己的左腿和手腕,迟疑几瞬吩咐:“让厨房准备些松仁糕。”
闻邯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陶俭求证。
“你不是最不喜松仁糕的吗?”三公子问出疑惑。
“现在想尝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