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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
殷拂云着实吃了一惊,虽然对兰溪进女营有几种猜想,却从没朝这上想。
她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说话一直温声细语,对谁都是一副热心肠,往那儿一站,活脱脱娴静温婉的柔弱女子,怎么会去杀人?
心中好奇,但见兰溪一腔怨恨模样知道不该往下问,问了也不会有答案,便作罢。
但此事也让她想起桑烟萝临走时说的话,兰溪于她恐是祸不是福。
一连几日,兰溪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并无半分对她不利的言辞行径。李忻那里兰溪自始至终没到跟前伺候,她甚至发现兰溪有刻意回避李忻之举。
昨日李忻与闻邯在亭子里闲话,兰溪将茶水送到亭外,也不进去,反而唤旁边小厮送进去。这不由让殷拂云觉得奇怪。
即便兰溪不似白姝、姚瑶那般一心想攀上一位将军,以后被纳为妾脱离营妓身份,但也不该刻意回避。在军中她与陈固将军、张恕将军并非如此。
这日早膳后,李忻去后园活动腿脚,不让下人跟去伺候,只带着闻邯、陶俭,殷拂云猜想多半是商谈军中要事,她也落个清闲。
兰溪瞧她无事央求她陪她出府买些绣线,说是为李忻的新袍子绣边,府中下人都是男人,买不好这些东西,要亲自去。
她自进了李宅有大半个月了,还没有出过一趟门,也的确想看看遥州城模样,以前是没有借口,也容易招来不必要的怀疑,如今出门倒也合情合理。
守卫的亲兵听闻她们出门缘由,没有阻拦。
李宅虽不偏,但距离街市有段距离,她在第一个街口转角发现有人跟踪,佯装不知一边走一边和兰溪闲聊。
遥州城地处偏远,远不及华阳繁华热闹,但街市上卖的当地吃穿用度之物,绝大数都是殷拂云没有见过的,倒也觉得新奇。
她们一连进了好几个铺子,都没有找到想要的金丝线。
殷拂云点了下兰溪手中的一截绣线问:“非得这种金丝线不可吗?”
“这种金丝线在颜色光泽和质地上都最合适的,绣出来的迎春花也最逼真,殿下对这个很在意。”
毛病不少!
殷拂云心里骂了句李忻。
“我们到锦针绣房去看看,那儿的绣线齐备。”
殷拂云对遥州城不熟,便由着兰溪拉她绕过一条街前往。
远远瞧见了“锦针绣房”的旗子。店面装饰华丽,门楣上烫金的招牌更加醒目。门前停着几架宽大的马车,门口站着两个送往进迎来的伙计,进出客人皆穿金戴银,身边仆人簇拥,这不是布裙荆钗能够进的地方。
她们在门口站了须臾,迎客的伙计瞅都不瞅她们一眼,可见一斑。
刚上前几步,伙计立即过来伸手拦下:“两位姑娘走错地了。”
“我们是来买绣线的。”兰溪道。
伙计朝前指了指:“街口左转有个裁缝铺子,你们去那瞧瞧。”
“瞧过了,没有我们要的绣线,听说这儿绣线齐全,我们来问问。”兰溪耐心解释。
伙计有些不耐烦,声音提高几分:“你们去其他铺子再问问。”赶着她们离开。
旁边经过的客人朝她们看过来,摇头蔑笑,似嘲她们不知天高地厚,认不清自己身份。
“开门做生意,你怎么能赶客?”殷拂云不悦。
伙计哂笑:“我们店也不是什么生意都做的。”
“你们是不做绣线的生意,还是不做我们的生意?”殷拂云质问。
伙计讥笑几声:“姑娘,你别家瞅瞅,别耽误我招呼其他客人。”说着笑脸迎上刚下马车的一位锦缎男子。
兰溪望着手中金丝线,愁眉苦脸,无奈叹息道:“我们再跑跑其他铺子吧。”
殷拂云心中憋着气,却不想因这事闹出点什么动静,点点头。
两人刚转身,锦缎男子走过来拦住了路,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笑:“姑娘要买什么,我带姑娘进去。”一旁伙计愣着没说话。
殷拂云和兰溪相视一眼,知来者不善,礼貌笑道:“多谢公子,已经不需要了。”
“哪里不需要了?”男子瞧见兰溪手中的金丝线伸手要去碰,兰溪忙收进袖中,拉着殷拂云朝一边走。
“姑娘躲什么。”男子再次拦在她们身前,“我是好心一片,这种金线绣房内多得很,我送两位姑娘几轴。”又伸手向殷拂云的脸探去。
殷拂云真想出手一把拧断这个猪蹄子,但是周围不少人在看着她们,特别是还有李忻的人暗中盯着,她不能再大意。闪身躲开,拉着兰溪朝另一边疾走甩开男子。
男子却好似来了兴趣,再次挡住去路:“我是诚心诚意相送。”
殷拂云的拳头已经握得咯咯响,心中的愤怒也到了高点。
“多谢公子,我们不需要,还烦请借过。”
“若是本公子不呢?”
殷拂云拳头攥得更紧,恶狠狠地瞪着男子,若是对方再如此纠缠,她担心自己会一拳打过去。
男子触到她凌厉阴狠的目光,表情一僵,继而也消了大半的兴致。
恰时旁边传来一声:“蒋郎。”一个墨绿衣衫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朝殷拂云和兰溪看了眼,对蒋郎笑道,“这么巧这儿碰上,上次庄老板游园设宴你怎得不来,不仅错过了好酒还错过了好戏。”
蒋郎惭愧笑道:“这不是病了嘛。”
“这么快又生龙活虎了。”男子上前拍了拍蒋郎肩头,“下个月我府上喜酒,你不能不来喝几杯。”
“冯兄相邀,无论如何一定要去!”
男子这才再次将目光转向殷拂云和兰溪,瞥见兰溪手中一截绣线,笑对伙计道:“你们少东家都没说有生意不做,你倒是替他拿主意了,你小子行啊!”
伙计吓得垂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男子冷笑一声:“还愣什么,将客人请进去啊,还真想替你们少东家做主了?”
“小的不敢。”伙计忙上前来客客气气的请殷拂云和兰溪进店。
殷拂云和兰溪望向男子,想感谢他解围,男子却一把揽着蒋郎肩头转身说着话先进店去。
进了锦针绣房,掌柜急忙迎出来,满脸堆笑恭恭敬敬地领着男子和蒋郎上了二楼。
“小兄弟,那位冯公子是何人?”
“是遥州城与官府经营盐铁生意的城北冯家家主。”
“他怎会来这儿?”殷拂云好奇,这种身份有什么需要还不是一句话吩咐,下面的人安排妥当送到跟前,怎会来绣房这种女人家扎堆的地方。
“许是为了冯小姐的婚事采办。”伙计热心解释,“前两日店里送去的东西冯公子都不合意,所以今日亲自过来。”带着她们来到卖小件绣品和绣线的柜台。
买了两轴金丝线后两人离开锦针绣房,在市中逛了一会儿,因为此刻身无分文,吃喝用的都碰不上手,只能看着。
回到李宅已经晌午。
李忻站在正堂外廊下,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她们走近,随时可能雷霆暴怒。旁边侍立的亲卫和下人个个垂首低眉,大气不敢出。
两人立即收起了说笑,驱步上前见礼。
李忻盯着她们看了须臾,对殷拂云厉声喝问:“谁准你出府的?”
“奴去为殿下……”
“非你不可吗?”
那倒不是。她只是在府中闷了太久想出去透透气,看看遥州民风民情。但这心里话无疑会激怒如今性情乖戾的李忻。
她欠身回话:“奴不敢了。”
李忻气才稍稍顺了些,斥责:“以后没本王允许,不许离开府宅一步,否则严惩。”
“是!”心中狠狠骂了李忻一遍,这和囚禁她有什么区别。
李忻又对旁边亲卫斥责:“谁敢私自让二姑娘出府,本王扒了他的皮!”
骂完转身回堂内,腿脚还不方便,小厮上前搀扶被他一把甩开,一瘸一拐跨进门槛。
兰溪拉着她满脸歉疚,连连道歉:“对不起,是我连累你。”
“无妨。”李忻看她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刁难她也不是一次两次,没有今日事还有明日事。“我该谢你的。”能够出这一趟门。
午后,李忻在书房翻看这几日的军务折子,命殷拂云到跟前伺候。
殷拂云进门半个时辰,李忻没和她说一句话。给他端茶递水,他不喝,给他铺纸研墨,他也不用,对着书案上一排折子和信来回看,然后发呆。叫她来伺候明显是故意折腾她。
她在一旁站得腿麻,见李忻依旧发呆,便走向一旁书架。
书架很大,一排排扫过,绝大多数是兵法史书,这是少年时李忻最讨厌看的东西。她不由侧头朝李忻看了眼,如今安静沉思的模样,也与当天年的顽劣跳脱天差地别。
这几年,他真的变了。
她随手取了本面前一卷兵书,随意翻两页,书上做了许多注解,字迹看上去像李忻的,但是比以前字迹规整遒劲。她好奇看了起来。
李忻的见解独特,很多地方都是针对北境军和白狄军而解,让她不由感了兴趣。这么多年她一直跟随父兄在南境,擅长的是水战,北境与白狄之间以骑兵作战为主,她对此不熟知。
看着看着竟然被李忻注解中的想法和奇略吸引,不知不觉入了迷,捧着书靠在书架上像个书呆子。
“看得懂?”耳边忽然冒出一个声音,她惊了下,回头瞧见李忻那张脸就在眼前尺许,吓得忙退了两步。
“你……殿下有什么吩咐?”她慌张道。
“本王瞧你看得痴迷,想必是看得懂的。”
殷拂云愣愣地点头:“家中多此类书,奴闲来也会翻看,平常也喜欢听父兄说些军中之事,略懂一些。”
李忻望着她那张脸和她手中的书卷出了神。那个人从小就喜欢看这类书,喜欢听军中趣事,还常说给他听。她还说以后长大了就要嫁一个像父亲一样的大将军。
那时候他只当是玩笑,女孩子总是崇拜父亲的,将来长大肯定还是想嫁个疼她宠她时刻陪在她身边与她花前月下的夫君。而不是一出征三年五载不回,生死难卜的将军。
他一直都很笃定。
最后他才知道,那不是一个玩笑。
“若是喜欢,就挑几本回去看吧!”他笑了下,转身回到书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