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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郡王 第18章 第18章

作者:许百龄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2-04-24 15:58:07 来源:言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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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嘉木从李宅离开有七八天,没再出现。

“应该是病重。”兰溪道,“听闻将军说乔公子一直在遥州城养病。”

她低低嗯了声,继续翻看手中的书卷。

那日乔嘉木把整个李宅的人都惊到了。

李忻请来几位大夫诊治,忙活了半日,得知只是身体太虚弱、悲伤过度,并无生命之忧,所有人才放下心。随后李忻命人将乔嘉木送回住处,也算没了牵扯。

如今乔嘉木离不离开遥州与她无关,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午后,她端着茶果点心去李忻书房。李忻正坐在圈椅内面对墙上的一张舆图发呆。

她将茶水递到他手边小几上,李忻回过头瞧见她,浅浅勾了下唇角,又回过头望着舆图。

舆图与闻邯送她的那幅一样,只是这张比例放大到半面墙,许多小的山脉河流城池都有标注,详细许多。

她一眼便落在了南境大军驻扎的夏州。夏州的南面是潜州和罗州等地,是数十年前被南楚掠夺之地。

父兄此生的心愿便是夺回失地,这也是所有南境军将士的心愿,奈何先帝仁弱,朝中局势复杂,南境军处处掣肘,至今未夺回寸土。父兄此生抱憾。

“想家了?”李忻回头时注意到她神情落寞,关心问。

殷拂云苦笑道:“奴已没家了。”

李忻闻言,露出几分歉意,再次望向墙上舆图,望着华阳城,那个人永远留在那里了。

那个人活着的时候,他满心想着都是某天回京,在众人面前与她打一架,把当年她指责他的话一一反击回去,并求皇祖父下旨赐婚,将她强娶回府。这个信念就像一团火在他的心中烧了几年。现在她不在了,心中那团火灭了,只剩下冰冷的灰烬,日复一日地冰着他的心。

“你的家还在华阳。”他淡淡回了句。

两人沉默许久,李忻端起茶盏,茶水已经凉了。

“奴重新给殿下沏一盏。”

“不用了。”他饮了两口凉茶,也让自己清醒些,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

起身走到书案前,看到一摞书卷,想到亲卫说他不在府上,二姑娘几乎日日来她的书房寻书看。

二姑娘自小就喜欢看书,喜欢安安静静地呆着,和那个人不同,那个人更喜欢耍枪弄棒,他最喜欢看她舞动兵器的飒爽英姿,像个跳脱的小猴子,似乎生活就该那般热闹有生机。

他朝书架瞥了眼,道:“本王书房少有你爱看的书,明日本王让人去城中书铺买些你喜欢的。”

殷拂云笑着走上前:“奴最近也学着看些兵史军械的书了。”

李忻疑惑,也感了兴趣:“怎么学着看这些?”

“在殿下身边伺候,总不能对这些东西一窍不知,岂不是某日又要被骂丢殿下的脸了?”

这是记着上次出门他骂她的仇呢,拿这话呛他。

“不想给本王丢脸,那你倒是学骑马射箭,那才不会给本王丢脸!”他故意拿话激她。

殷拂云不怕他用激将,就怕他不激她,她顺着话就说下去:“若是殿下愿意命人教授,奴必学有所成。”

“你当真?”李忻来了兴致,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儿家,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竟敢把话说得这般信誓旦旦,真是不知好歹。

殷拂云毫不含糊:“自是当真。奴虽不才,但从小生在将门,耳濡目染,刀枪剑戟并不陌生。阿姐可以,奴为何不可?奴自认为三年五载后,不比殿下麾下的将士差。”

李忻对她大言不惭的话嗤之以鼻:“你是不知学武多苦。”

“能苦过命吗?”殷拂云反问。

李忻顿时没有后话,心也沉了下去。

身上的苦、再重的伤,咬咬牙就过去了,可命运的苦痛,一生难消。

看着面前姑娘坚定无畏的眼神,他仿佛看到了那个人。

这一刻,她们那么像。

她也是殷家的女儿,即便身体柔弱,骨子里也是坚韧的。

“好。”他道,“既然你如此自信,明日本王便命陶俭教你骑射武艺,别学个三五日就坚持不下去,到时本王才不饶你。”

“奴先谢过殿下。”殷拂云深深福了一礼。

殷拂云从书房离开后,李忻坐在书案边叹息,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那个人会不会怪他让她妹妹受苦。

次日兰溪为她准备了一身短打。望着镜子里的模样,又回到那个熟悉的自己。既然不能以殷拂云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她便用妹妹的身份去做殷拂云该做的事。

后院一处空旷的场地,陶俭坐在一旁游廊的石凳上,脑袋皱了一大把,看到殷拂云过来长长叹了口气,满脸写着不情愿。

陶俭很不乐意接这个差事,教女人骑射武艺,比教男人绣花都难。而且要教的还是二姑娘,一个手不能提四两的娇弱姑娘,磕着碰着苦着累着都不行。对她又不能太严。殿下可以对她又骂又凶又刁难,但他不能动她半分,否则殿下指定要找他点麻烦。

他只求二姑娘只是和殿下赌气,学几日觉得太苦太累就作罢,别折磨他。所以他也不准备从最基础的教起,直接上来就是射箭。

射箭看着轻松简单,却是又累又难,也容易打击人的自信心,希望能够让二姑娘知难而退。

殷拂云看到场地上三个靶子已知陶俭心思,当她只是一时兴致玩玩而已。

那他可真的要失望了。

陶俭走过来,将一旁架子上的弓取下来递到她面前:“二姑娘试试这弓趁不趁手。”

殷拂云扫了眼弓,心中已将陶俭给骂了,明知道“她”手无缚鸡之力,还准备这种军中弓兵用的强弓,“她”能够拉开就见鬼了,还学什么射箭。

她装作不识,接了过来,手上一沉,弓朝下坠了坠。

“这弓有些重,府内可有轻便些的?”她故作为难问。

“府中兵器均是军中规格,知二姑娘臂力不足,我已经寻了最轻便的一张。”

鬼扯!殷拂云心中骂了句,面上却尴尬一笑:“那就用它吧!”

陶俭给他讲解示范射箭时候的姿势动作,她也以初学者无知的模样照葫芦画瓢,但是拉弓她不敢使力,只能稍稍拉开一点弦,箭矢射不出三步远。

尝试了十几次,皆是同样的结果,双手也装出没了力气,最后气馁地将弓丢在地上,人气喘呼呼走到廊下石台上坐着歇息。

“二姑娘若是累了,今日便到此,明日再继续。”陶俭忙上来想结束今日的教习。

殷拂云看了他一眼,就他准备的这把弓,她也没必要陪他耗下去。

“好!”

陶俭满意地收起弓箭。

她暗叹了声,看来自己要给自己准备一把合适的,既能够拉得开,又不会招致怀疑。

次日正是逢五,她拉上兰溪出门,走到前院见到李忻一袭戎装从回廊绕过来朝府门去,似乎要去军营。

瞥见她,李忻愣了下,停下步子,将她上下打量一遍。一身素雅,头上没有什么发饰,一根玉簪简单挽着,颈上、手上毫无饰品,妆容也极淡。

那个人便喜欢这样装束。女儿家喜欢的华裳美服她都不怎在意,金玉首饰更是兴趣不大,也就对胭脂水粉有些兴趣,却平常亦是淡扫蛾眉。

即便如此素淡,她站在一众京城贵女中依旧是最明艳耀眼的那个。若说能与她媲美的,也就只有她的孪生妹妹。

如今妹妹竟也是这般装扮。

昨日陶俭回禀,说二姑娘一身短打,所有的乌发全都束起来用发带绑着,有几分英姿飒爽之气。他昨日真该去看看的,应该和那个人一般模样。

“殿下要回军中?”殷拂云走上前福了一礼略表关心问。

“下个月军中大比,事情比较多。”说完转身准备走,忽然想到什么停下步子回头问,“二姑娘是不是很不想看见本王?”他在府中,她每日像个闷葫芦;她不在府中,她看书之余和兰溪谈天说地赏花赏月,很自在。

“奴不敢。”

“不敢?其实心中还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殷拂云抬头看了眼他,心中不悦,面上却露出惊恐:“殿下因何无故加罪?”

李忻笑笑,没有解释,因军中还有事务处理,不便多耽搁,吩咐两个亲卫跟随殷拂云,自己先出府。

殷拂云暗暗吐了口气,李忻一日不给她找不痛快,他自己一日就不痛快。

望着李忻等人消失在街口转角,她与兰溪朝着相反的方向去。没走几步,忽见一个小厮慌张地迎面奔来,是乔嘉木常带在身边的小苇。

小苇直接扑到她面前跪下来,她惊得朝后退了一步。小苇大声哭求:“二姑娘,求你去看看我家公子,他快不行了。”

殷拂云心一紧,小苇姐跟着拼命磕头哀求:“二姑娘,公子心里只有姑娘,退婚另娶都是被逼,都非公子所愿,公子心里比谁都苦,求二姑娘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去看我家公子一眼。”

殷拂云有些愕然,乔嘉木真的要死了?

他就算是要死也不能这么死在遥州。

她望向兰溪和一旁亲卫,兰溪问小苇:“乔公子离开李宅时只是病弱,悲痛过度,大夫都说养段时日就能康复,怎么就不行了?”

小苇哭着解释:“公子回去之后,醒来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发呆,不吃不喝,后来就醉酒,没日没夜地喝,醉得不省人事,已经昏过去好几次。从前日起就开始呕血,清早又呕了一滩,大夫也没办法。”说完又给殷拂云叩首,“二姑娘,求你可怜可怜我家公子,去见见他吧!只有你能救我家公子。”

殷拂云望着小苇那着急害怕模样,所言并非夸张,乔嘉木恐怕真的病入膏肓了。

他可以死,但真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若是这么死了,卫国公府和汤家必然会让她陪葬,且不说李忻也会因此受牵连,就是不受牵连想保她都保不住。

她更不能死!

“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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