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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拂云将药瓶搁在一旁小几上:“奴去请亲卫进来。”身形疲惫略微弓着。
闻邯和高杉走进了营帐,但殷拂云却一去不复返。
“人呢?”李忻朝帐外张望,只有帐前几堆火,不见半个人影。
“属下命人带二姑娘去休息了。”闻邯回道。
李忻气得想一脚将人踹开:“你倒会替本王做主。”
闻邯告了声知罪,笑道:“殿下可别再折腾二姑娘了,她现在伺候不了殿下。”
“什么话!”谁折腾谁呢?谁让她在这儿是伺候的?
这时秦澍一脸怒气走进来,见到满身是血的李忻,先是问了伤情,接着便是埋怨闻邯没将人保护好。
“是本王一时大意。”
“殿下大意得很了!听闻身边就带了一位亲兵,你若是真出了事,父亲非把我打死不可。”
“合着你不是担心我,是想着自己呢?”李忻冷呵一声,抬手将人朝帐门赶,“滚滚滚。”
“是啊,所以我还要去谢谢你那位亲兵呢!”秦澍置气道。
但是,气话归气话,秦澍也没有真的想去谢亲兵,言归正传道,“抓回来的几人,受伤重的有两个死了,另外几个口风紧得很,审讯时被打昏过去了,暂时没有问出可用的消息。”
李忻嗯了声,对方既然派人来刺杀,就会想到如果失败被抓。这些人即便没有以死效忠,也不可能是软骨头,就是酷刑用一遍作用不大。留着他们不过是让对方惊慌不安乱分寸罢了。
“他们兵器与北境军相同,刀法也与北境军士相似,看上去倒像是北境军所为。”
“对方怎会蠢到派北境军士来刺杀,北境军士姓名形容详细在册,一旦被俘身份暴露无遗。”
李忻没想通这一点,范叔呈不是蠢人,自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蠢事。范芳也蠢不到这个地步。
“不妨先查查他们是否为军中将士。”李忻吩咐。
秦澍应声,又嘱咐:“既然对方已经动手了,就不会停下来,以后更要小心谨慎。”
李忻垂眸一笑,小心谨慎是要的,但是他不会再畏首畏尾了。以前他有所顾忌,有所牵挂,现在他顾忌的已经被那人给毁了,牵挂的都给了他一个心安的答案。
“好。”他点了点头。
秦澍离开后,他看向手臂上缠绕的绷带,回想今日的事情。
不知道她伤口深浅,自己上药包扎的伤口,定然马虎,她本就是粗手粗脚的人,细心的事情总是要别人经手。
随行只有桑烟萝一女子,又不是可用之人。
他朝高杉望去,高杉触及他冷峻的眼神立即垂首,知道是殿下和他算账的时候到了,今日让二姑娘来雁回山,受此重伤,犯了大错,触了他的逆鳞。
殿下可以为了殷家姑娘发疯发狂生死不顾,但是绝不允许殷家姑娘因他受伤。他可以刁难苛责教训二姑娘,但是别人动根头发丝都不行。
慌忙单膝跪下认罪,任凭处置。
李忻冷声命令:“天明将人护送回遥州城,伤好之前不许她踏出遥州城半步,告诉她这是将令。”
以前在他面前扮做二姑娘,她还处处收敛谨慎,如今不用在他面前刻意掩饰,她也就无所顾忌。她若是想离开遥州城,府中的人看不住她。
小时候她都学会了无数种偷逃出府的法子,侯府的人没有一个发现。如今这爬墙翻院的本事必然更甚,避开府中那些亲卫的眼睛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也唯有将令能够让她听话些。
在遥州城还有兰溪和那个不讨人喜欢的依仲族少年守着,她无论去哪儿,至少有人跟着。
他心里也踏实些。
殷拂云在李忻隔壁营帐的垫子上躺下,身体疲惫不堪,让伤口的痛感都不那么强烈了。闭上眼睡不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画面涌来,让她心绪烦乱。
帐子外的亲兵在讨论今日郡王林中遇刺之事,远处是士兵们的欢呼,庆祝今日的狩猎收获,不一会儿便飘来烤肉的香味。
肚子竟然配合地咕噜叫了声。
好像从早晨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
她揉了揉肚子,坐起身准备出去找点吃的,帐门被撩开,高杉捧着一个木案进来,烤肉的香味瞬间充满鼻腔,唤醒肚子里的贪吃虫。
“二姑娘饿了吧?”
“多谢。”殷拂云走到矮桌边,高杉割了块烤肉放到她面前盘子里,殷拂云直接上手捏起来放入嘴里,笑道,“外焦里嫩,好吃。”
高杉瞧着她贪吃模样,像个孩子,不禁笑了:“姑娘喜欢吃獐子肉?”
獐子肉?殷拂云看了眼面前木案上的一条腿肉。
“哪里来的?”
“自然是本王射到的那只獐子了。”李忻掀开帘子进来,示意高杉退下,笑问,“味道怎么样?”
他射到的?抢人功劳的本事还真是越发“长进”了,到现在还和她争那只獐子。
她拿起匕首,割了一大块肉塞到嘴里。
“看来味道不错。”李忻走到她对面盘腿坐下,伸过手去,下巴朝匕首点了点,勾了勾手指示意。
殷拂云瞥了眼他右臂,虽然衣袍遮住了绷带和伤口,但是僵硬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伤重的真相。
她随手割了一块肉放到盘子里,连着盘子端到李忻面前。
李忻有些意外,看了眼烤肉,又抬头看着她,取笑道:“现在终于学会点怎么照顾人了?”
“殿下为奴挨了一刀,奴照顾殿下也是应该的。”
“本王挨的一刀,就换回了这一口獐子肉?”李忻夹起烤肉翻看,这也太亏了。
“是一只獐子。”殷拂云纠正,又割下一块肉插到他的盘中,啪的一声,匕首和盘子发出清脆声响。他朝盘子看了眼,盘子没碎,看来还是忍着的。
抬头望着她生气计较的模样,像极了年幼时和他争抢东西,又争抢不过时的负气,若是再鼓着腮一声娇哼甩头就走,简直和年幼时一模一样了。
将年幼时候的殷拂云和面前拿着匕首就差没插他身上的人相比,还是那时候更讨人喜欢。
“难道还亏了你?”
殷拂云翻他一眼,心里还是感激他挡下的一刀,诚恳道:“多谢殿下相护。”
“本王承你的谢。”尝了片烤肉,点头道,“味道果然不错,不过和遥州城吴记的石谒烧鸡的手艺相比,还是差点。”
桑烟萝提到的那个石谒烧鸡应该就是指吴记。
桑烟萝对他哭哭啼啼,不知和他说着什么,那时距离太远,真是一个字没有听清。
“听桑姑娘说,殿下最喜欢石谒烧鸡了。”她笑了下,又片了块肉放在李忻面前盘中。
李忻盯着她眼睛看了几瞬,面色沉了几分:“她还和你说了什么?”
“说殿下喜欢吃羊肉羹。”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
“她一说,奴一听,没什么信不信。”她一笑,“殿下这几年口味变了很多。”
“你还记得本王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李忻试探问,眸中带着几分期待和惊喜,若是记得他喜恶,那这些年她就没有忘了他。
“奴只记得,殿下以前不喜欢羊肉羹。”
李忻打量她神色,似是想起了当年之事,嘴角一抹苦笑,插了块烤肉塞进口中。
那次是他对她做过最过分的事,也是那件事后,她对他就刻意疏远,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当年她的拒婚也是因为此事。
“拂云……”
殷拂云愣了下,抬眼看他。
李忻一双眼满含歉意地望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是张口的一刹那只是支吾一声,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半天喉结蠕动,最后将话咽了回去。
“你心里一直记着此事?”
“微末小事,不提也就忘了。”
微末小事?李忻心头一阵酸楚,可那件事对他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事后他几次登门道歉,她都不见,他就差没有光着膀子负荆跪在侯府门前请罪了。最后她愿意见他,也是听完他的道歉就借口不舒服回了后院。
此后她再没有一次主动找过他,他去寻她,她都是各种理由和借口搪塞,即便是后来几次在宴会上遇到,她也都客气疏离,再无以前那种亲密无间。
问她为何,她只道如今不再是两小无猜的年纪,该懂得男女有别,知道分寸。
这不过都是借口。
他沉默须臾,微微垂目望着殷拂云的双手,温声道:“本王从来都不喜欢羊肉羹。”
殷拂云笑了下,喜不喜欢有什么重要的,喜欢就多吃几口,不喜欢就不吃。
“奴记着了。”
“我不是让你记着!”李忻心中憋着难受,想解释,又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该怎么去解释。
殷拂云不知他又气什么,那件事已经过去多年了,而且本就不是她的错。现在他再次强调他不喜羊肉羹,难道还要再将当年之事上演一边吗?
“殿下想让奴做什么?”总是受他这怪脾气,她心中也不悦。
“明白。”
“明白什么?”
是啊,明白什么?
明白当年宴会上他说那些伤她的话并非真心?还是明白他逼她吃那碗羊肉羹只是一时气昏了头?
太荒唐可笑了。
殷拂云见他双眼泛红,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担忧再多待一刻,必然要起冲突,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于是放下匕首朝帐外看了眼,道:“夜深了,殿下有伤,早些回帐休息吧!”
李忻注视着她许久,她淡漠的神情,和当年拒婚时一般模样,不喜不怒不悲,没有任何情感,甚至没有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