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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忻憋着满肚子的火回到太子府,直冲冲来到跨院。
殷拂云与兰溪正在院中逗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看着他东倒西歪可爱模样,众人都乐了。
忽然听到婢女声音,抬头瞧见李忻拉着一张脸进来。
“殿下!”她起身福礼。
李忻冲她脚边的孩子瞥了眼,孩子也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他,感受到他的怒气,吓得咧着嘴巴哭起来,眼泪啪嗒啪嗒掉。
李忻更加心烦,斥问旁边婢女:“哪来的孩子?”
“郑嬷嬷的孙儿。”兰溪立即上前将孩子抱过去哄着。
孩子被他这一声斥吼,吓得哭得更厉害。
殷拂云急忙让婢女将孩子先抱走,又对李忻道:“殿下不高兴,冲我们发火便是,莫吓到小孩儿。小孩儿受惊吓最容易生病。”
听出殷拂云责怪之意,看她冷着一张脸,他心里头火气更大,对着她强忍着不敢发出来。
更不敢像以前一样明知道她不高兴,还故意去刁难她,教训她。
她若知道井藏在华阳,也许只要井藏一句话,她就真的跟着他去南境。
当年被她严词拒婚,他都没有这么害怕,他仍坚信,将来某天他还是能娶到她的。
现在他怕了。
这几年陪在她身边的是那个外族人。
殷家遇难,他什么都没为她做,甚至没去看她一眼。而井藏跋涉几千里,从华阳护着她到北境,在她危险时暗中保护她。
她命悬一线时,口中念着是井藏的名字。
在她的心中,他的分量也许真没那个外族人重。
“对不起。”他低声道歉。
殷拂云愣住,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忻。兰溪和旁边的婢女皆一脸惊愕。
李忻也感觉在这么多人面前低声下气有些丢面子,没再说话。兰溪扫了眼众人,示意其他婢女,带着众人退下。
“属下担不起。”
“我……”
“殿下有什么吩咐,直言便可。”
他哪有什么吩咐,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火气冲冲过来了,她什么也没做。
想到和井藏见的这一面,他心里堵得慌,很不痛快。
他支吾了两声,近前几步,紧挨着对方。殷拂云朝后退半步,垂首看着对方还有些瘸的双腿。
“殿下若是没有什么吩咐,便回去休息吧,这几日殿下奔波在外,没有安心养伤。”
“拂云。”他垂首贴近她,带着恳求语气道,“别回南境,跟我回北境好不好?”
殷拂云微愕,不知他怎么忽然冒出这话,抬头望着他,英俊好看的五官近在咫尺,眉眼带愁,目光忧郁不安。
她下意识再向后退半步。
“现在形势,陛下不会轻易放殿下回北境。”
“你答应我行不行?”
殷拂云摸不清他又要干什么,性情反复无常,琢磨不透,不敢惹他不高兴给自己找麻烦。
她点点头:“属下承诺为殿下效力,殿下回北境,属下自会追随殿下。”
“只是效力?”
当然也不仅仅是效力,还有借助他的为殷家昭雪,此时这话她哪敢再说。
李忻听不到她给出的那个满意答案,心中失落,最后苦笑一声。效力也好,至少是留在他身边。
“好。”
他转身离开,殷拂云瞧他腿脚还有些不便,想上前搀扶。
李忻置气地想要甩开,侧头看到殷拂云担忧微蹙的眉间,终是不忍,由着她搀扶回自己书房。
闻邯几人见他脸色和缓,都松了口气。
不发疯就好。
小厮端着茶水过来,闻邯示意交给殷拂云。
将茶盏放在李忻手边,李忻瞥到她手上浅浅的疤痕,想到在北境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她身心千疮百孔,最后一点希望押在他的身上,而他却那般刁难,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
当时她一定万般绝望。
此时只想抽当时的自己两耳光。
“陪我下盘棋吧!”他邀请道。
“属下也许久没与殿下对弈了。”殷拂云在书房扫了一圈,见到旁边棋桌,准备上前扶他,李忻自己起身过去。
殷拂云没做多想,心思全在棋局上。李忻却一直抬眼盯着她看。相比年少时,她英气许多,没了稚嫩,也少了笑容。
殷拂云无意间抬头撞上李忻直勾勾的眼神,有些愕然。
李忻尴尬地将目光移回棋盘。
“下个月是闵太傅大寿,殿下是否亲自过去?”
李忻思忖下,点头应道:“自是要过去,”随后落下一子后道,“太傅虽然赋闲,但毕竟是三朝元老,又是国戚,他的寿宴王侯公卿多半都是去的,我对朝中情况不熟悉,去了也能多见几个人,多了解这些朝臣心思。闵融是陛下心腹,或许陛下也乐意我凑过去。”
这话他如今说来竟如此理所当然,她记得少年时李忻最不喜欢这样的宴会,也最怕应付那些朝臣,每每宴会刚开始就跑了,跑不掉的也是躲在自己两位兄长后面。
她担忧道:“陛下召殿下回京用意,这些大人们心中明镜似的,只怕到时候会为难殿下。”
见她满眼担心,李忻颇为心安,玩笑道:“谁为难我,我就对谁耍无赖发疯,我的名声早就没了,我赤脚还怕他穿鞋的?”
殷拂云翻了他一眼:“不正经。”
李忻嘿嘿一笑,一本正经道:“我知道分寸,哪里用得着你为我忧心,他们最多就是言辞上让我难堪罢了,还能比范叔呈厉害?我心中有数,应付得来。”
“闻相那边呢?”
“自然是会去的,但外祖父不会亲自过去,应该是大舅舅过去。卫国公府、汤家、秦府都会赴宴。”
殷拂云忧愁地看着他,“这场寿宴恐怕也是场鸿门宴。”
“鸿门宴也不是专门为我摆的,不必太担心。”
殷拂云沉默未言,心里忐忑不安。自己如今的身份不仅帮不上他,还可能成为别人攻讦他的利器。
一盘棋下完,天色已暗,命人将晚膳送到书房来。
她满腹心事,没什么食欲,李忻帮她盛了碗汤,佯怒抱怨:“该是你伺候本王用膳,现在反是本王伺候你了。”
殷拂云为他夹几筷子菜,又盛了碗汤放在他手边,置气问:“殿下需不需要属下喂食?”
李忻呵呵笑道:“如此甚好。”说着将嘴巴凑过去。
殷拂云夹了块菜塞进他嘴巴里,一掌拍在他额头上,将脸推开。
“属下不饿,先退下了。”起身朝外走。
李忻一边嚼着菜一边喊她:“回来!”
殷拂云头也不回。
“放肆!回来!”
殷拂云跨出门槛,随手将书房门关上。
门口侍立的亲卫和小厮盯着她看,里面那位又不高兴了,不会又疯吧?
殷拂云抿唇笑了下,众人一脸懵,却也放心了。
闵太傅寿宴当日,李忻与太子妃先进宫请安,随后去闵府。
殷拂云在太子府闷了大半个月,借着这日拉着兰溪陪她一起出府散心,高杉不放心,带着一个亲卫跟着她们。
听说最近百戏园来了新的戏法师,她们准备过去瞧瞧,经过千丝阁,兰溪想去瞧瞧,她见时间还早,陪着她进去。
千丝阁内客人络绎不绝,兰溪被一幅幅绣品吸引,一个个细瞧欣赏,和她介绍是什么针法绣法。
殷拂云看到一块绣帕停下来,兰溪也望过去,是一只雄鹰立在山巅,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绣工精巧,栩栩如生。在众多花鸟鱼虫的绣帕中,这一块很惹眼。
殷拂云想到李忻还留着的那块绣帕,当初自己也是想绣这样,最后力不从心,绣的鸡不像鸡鸟不像鸟。
兰溪也认出来,笑着打趣她:“二姑娘要再为殿下绣一块?”
“我哪里有你那般巧手。”
两个人走到柜台边,兰溪一眼看到柜台后一把团扇,目光便没再离开,扇面上绣着一支红梅,有几朵开放,枝头上的几朵打着花苞。绣工精细、线条明快、图案清丽,不似绣品,倒似折了一支梅花摆放在那儿。
兰溪盯着看了一阵,叫来伙计询问:“这面团扇我能看看吗?”
伙计打量她们一眼,转身将扇子取过递给她,提醒她:“小心些。”
“好。”兰溪小心翼翼接过团扇,细细看着每一针一线,手轻轻抚着花瓣、花苞,爱不释手。
伙计笑着道:“姑娘看来是懂行的,扇面上的绣工如何,姑娘一眼能瞧出来是什么等第,也无需我多介绍。姑娘如此喜欢,错过了可就难寻如此合心意的。”
“扇面的绣品从何而来?”兰溪问。
伙计愣了下,笑嘻嘻道:“是阁中绣娘所绣。”
“这不可能是阁中绣娘所绣。”兰溪紧张道。
伙计被这么问有些不高兴:“姑娘难不成还觉得我们千丝阁的这扇面绣品来路不明?”
“我不是这意思。”兰溪意识到自己语气欠妥,立即道歉解释,“我只是瞧着绣品极好,想学习一二,所以多问了一句。”
伙计也和气了些,耐下心和她说:“我们阁中的绣品绝大部分是阁中绣娘所绣,也有很少一部分是从外面采买或者是外面绣娘拿来卖的。你若单问这团扇,我也说不准。”
旁边一个老伙计走过来,大概是被刚刚的情况吸引了,询问情况后,客气地说:“这扇面的刺绣还真不是我们阁中绣娘所绣,是前段时间一个妇人拿过来卖的,当时还是我收的货。本来是一方帕子,一角撕破个洞,所幸绣面完好无损还是崭新的,我瞧着绣工精湛,品相极佳,就收进来,改做扇面。”
“是什么样的妇人?”
“四旬上下,微胖,模样我还真记不清了。”老伙计点了下团扇问,“姑娘问这么多,是认得这绣品?”
兰溪点头:“实不相瞒,这正是我几年前所绣,后来……没想到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