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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女营都被死死看守,外面没有一点消息传进来。
女营中又多了几人染上恶疾,被士兵带走,六婶已经出现了当日女子的症状,情况越来越糟。听闻这些染病的人被带走后,没有军医医治,直接杀了。
女营人人恐慌,既有来自恶疾的,也有来自将军们最后“判决”的。
这日清早一阵锣声喧天,几队士兵手执兵器挨门挨户叫人到前院集合,一个也不落下。姚瑶吓得慌了,抓着殷拂云手臂低低哭问:“是不是要杀我们?”双腿都在发抖。
殷拂云也忐忑,问向赶她们的士兵。
士兵冷声道:“你们命大,郡王救了你们。”语气满含愤怒,似乎对此结果不满,却不像是埋怨郡王,反倒像她们做错了事。
“什么意思?”姚瑶激动地问。
“去了就知道了,赶紧的。”士兵不耐烦回答,用兵器催赶,姚瑶不敢多话,心却放下一半,只要不死,什么都好。
没有染病的营女们陆陆续续到前院集合,殷拂云一眼瞧见了正前方几名士兵面前的闻邯,他也正看过来,眉头微蹙,似乎很不高兴。向一旁士兵示意,士兵们拿起长绳过来将她们分成十几人一组后双手捆绑。
“这是要干什么?”有营女害怕惊呼。
士兵不答,将说话人捆得更紧,勒得女子大叫疼,其他营女也不该再多嘴。
“都带走吧!”闻邯挥手下令,士兵们牵着绳索,营女们被拉扯跟过去。
“这是要去哪里?”白姝小声问走在前面的殷拂云。
“不知。”但肯定是离开北境军。
当年李忻想将女营迁出北境军不成,这次正可以借助这个机会达成夙愿。
出了北境军营,他们一路向南,走了一个多时辰,营女们走得腿软,嚷着走不动了,要求歇息,闻邯命众人停下。
殷拂云腿上伤未好透,又走这么多路也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路边草地上,轻轻揉捏小腿。
兰溪关心问:“还能走吗?”
“休息下还可以的。”带着那么重的腿伤她都能走到北境军营,何况现在?
抬头正对上闻邯打量的目光,她也打量回去,闻邯心虚忙别过头看向远方山川。
片刻休息,他们再次启程,沿着官道向南。晌午时分,她们来到了遥州城下,城门口有当地官员迎接,为首的是位年逾四旬的官员。闻邯与其寒暄两句,便共同进城。
城中百姓见到士兵押着几百来名女人,纷纷过来围观,相互议论。
她们一直走到了“二月街”,看着左右林立的楼阁和牌匾,众营女才明白,她们被安置进了秦楼楚馆。
殷拂云一组人被送进了春风楼。
老鸨虽徐娘半老,但皮肤白皙,丰满妩媚,笑容满面,扶着楼梯栏杆摇曳生姿地走下来:“葛大人来了,奴家侯你半日了。”目光越过葛大人看向身后一排女子,从她们的脸蛋和身段上一一扫过,笑容更深。
走下楼向闻邯打量笑问:“这位将军是?”
葛大人介绍后,老鸨忙施礼,将闻邯夸了一通,凑近刚想抬手撩拨,闻邯侧身避过,向身边人催促:“葛大人,还是快办交接吧!”
“是是是。”葛大人立即对老鸨使了个眼色,老鸨笑意浓浓:“将军和大人楼上请。”
老鸨走在前面引路,还忍不住回头朝一楼一二十名女子看了眼,心中满意,眉眼都是欢喜。
几人拐进二楼的茶厅,殷拂云朝周围打量,楼高三层,中空,每层栏杆上都趴着女子,打扮花枝招展,指着她们相互说笑。忽而听到有个姑娘讥笑声:“你瞧中间那个绛色衣裙的,竟然是个瘸子。”
她寻声抬头望去,二楼柱子边,一女子斜靠在柱子上,衣领半开,粉面桃腮,模样倒是不错。
女子对上她的目光伸出的手指顿了下,白了她一眼收回手,绞着帕子。
“可惜了那么好的一张脸。”身旁同伴感慨。
她轻蔑一笑:“我看长得也不怎么样。”搔首弄姿一番,大有要与对方比美的意思。
同伴莞尔一笑,目光又落回殷拂云身上。
姚瑶冷呵一声:“刮掉那三尺厚的粉,无盐女一个,绿豆大的眼能看清谁?”
白姝噗嗤一声笑出来,立即忍住。殷拂云也被这话逗乐,细瞧那女子眼睛的确太小,如一条缝。
楼上女子虽没有听到此话,却也感受到楼下人对她的嘲笑,气愤地甩手要下楼去,身边同伴拉住她,不知劝了什么,女子转身离开。
茶厅内,老鸨拿着一摞契子数了数,以为数错了,又数了一遍,疑惑地看向葛大人,葛大人轻咳了声,端起茶盏,老鸨会意,对闻邯和旁边的士兵陪笑着说:“没错,人数是对的。”
“嗯。”闻邯起身离开,老鸨忙跟去相陪。
闻邯下楼,命人将营女们全部松绑。殷拂云轻轻揉了揉手腕,闻邯余光朝侧后方瞥了下,走到殷拂云跟前,低声问:“腿伤如何?”
殷拂云愕然,微微摇头:“无碍。”
闻邯还想说些关心的话,却不知怎么开口,最后嘱咐一句:“万事小心。”带着士兵离开。
楼上楼下的人此时内心都产生了一系列猜测,特别是老鸨。
待士兵和葛大人都离开,她叫人带着殷拂云等十几人去洗漱。当注意到殷拂云是个瘸子,心中又发出疑问。
一个男子走到她身侧,低声抱怨:“大姐,葛大人怎么还给咱们安排个瘸子,是怨咱们的银子给得少了?”
老鸨瞪他一眼,低声骂道:“糊涂!那瘸腿姑娘不是给咱们楼的,没看出来刚刚那位闻将军的举动?是在提醒咱们,她动不得。”少的那张契子毫无疑问是瘸腿姑娘的。
“这群姑娘里,就属那瘸腿姑娘模样最标致,真是白瞎了。”
“算了,我瞧有几个底子不错,调`教调`教倒是可以和香雪坊的那两位争一争。”
殷拂云不知道自己被特殊化,心中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春风阁虽比军营自由些,条件也没军营艰苦,但是却也让她接触不到军中的那些将帅,会走很多弯路。
如今看来,接近李忻是最近的一条路,也是最危险的一条路。
吃完饭,她和营女们被带到一室内,四周皆是美服,样式新、种类多,还有一桌子的胭脂水粉、钗环首饰,让她们各自挑选打扮。白姝等人闻言立即冲过去,左挑右选。
在军中她们哪里能够见到这些好东西,一向衣衫俭素,更少胭脂首饰,一时惊喜交加。
望着众人拿着衣服相互比划,殷拂云觉得独自站在门前有些突兀,走向近处的一套水绿色衣裙,质地不算多好,但裁剪和样式倒是不差。妹妹最喜欢水绿色,这种颜色也正衬她娴静淡雅的气质。
“你穿上一定很好看。”兰溪笑着道,“试试吧,她们都换了,你看都很美!”
白姝等人换上美服,添了首饰妆容,似换了个人,远比刚刚瞧见的几位姑娘出众。
“不了,我……”穿不惯,她笑笑将话咽回,“你怎么也不挑一件,没有喜欢的?”
兰溪四周扫了眼,抿唇一笑:“不喜欢。”眼中毫无笑意,甚至流露出轻蔑。
不一会儿何娘过来,将十几人仔仔细细瞧了一遍,当转向殷拂云时,只是瞥了眼她的腿,又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眼,暗暗惋惜。看向兰溪时面露不悦质问:“为何不打扮?”
兰溪不紧不慢欠身回道:“我一无样貌二无才情,只会缝补浆洗的粗活,这些衣服穿在我身上实在糟蹋了。”
何娘将她周身打量一番,瞧出点东西来:“你学过舞?”
“学过几年,因学得不好又伤了身子,便没法跳了。”
何娘用手在她身上捏了几把,微微点头:“以后就留在后院做活吧!”又指着殷拂云,“你们一起。”
后院无非是缝补浆洗和厨房里的杂活,虽然辛苦些,但相比送往迎来倚门卖笑,她们却甘愿。
这日,刚入夜,春风楼一楼大堂已经满座,不多会儿,二楼三楼的楼台上也没了空席,这是春风楼从来没有的情况,楼内的伙计忙不过来,殷拂云和兰溪就被安排去端菜送酒。
大堂的舞台上正是白姝等人起舞,经过老鸨的调`教,她们不仅舞姿动人,一颦一笑也多了媚色,低眉抬眼间更勾人心魄,周围的客人看得如痴如醉。
殷拂云放下酒壶,拿着木案正准备转身,身侧男子忽然一把抓住她,目光贪婪望着她的脸和腰身:“模样不错,坐下来陪大爷喝两杯,大爷赏你。”说着从袖子里取出碎银子拍在桌角。
殷拂云转了下手腕,巧妙挣开男子,转身回走。
“站住!”男子被拒绝,心中不悦。
殷拂云不搭理继续朝前走。
同桌的男子立即出言嘲笑:“魏兄啊,你瞧瞧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你,你呀你,连个花楼里端茶倒水的丫头都拿不下,还想去讨白蕊姑娘的芳心?”
男子顿觉没面子,酒劲上头,心中怒火也冲上来,拍着桌子对殷拂云大声呵斥:“给大爷站住!”声音立即引来周围人的注意。殷拂云依旧没停下,男子更下不来台,就要朝殷拂云冲过去,兰溪忽然跑过来拦住男子,劝道:“她腿脚不好,客官要什么,我去准备。”
男子在气头上听不进一言半语,一把将人推开,兰溪脚下被什么绊到,摔在地上,头正磕到墙壁,不由痛呼一声。
殷拂云闻声才停下,回头正瞧见兰溪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撑着墙壁站起来,疼得脸都扭曲了。
男子怒火冲冲扑来一把抓住她手腕:“贱人,本大爷让你陪酒是看得起你,敢不给大爷面子。”
殷拂云丢下木案也抓住男子手腕,男子吃痛惊愕地瞪着她,不敢相信如此力道出自对方纤细的手掌,渐渐眉头拧起,面露痛苦。
周围的人都在盯着他,若不给面前姑娘一个教训挽回面子,以后怎么在朋友堆里混?可手腕几乎要被对方捏断,根本无法将面前姑娘如何,一时骑虎难下。
殷拂云冷淡一笑:“魏大爷喝多了,没瞧清楚,我是后院的伙计,不是陪酒的姑娘。”
魏大爷立即顺着台阶下来,呵呵笑道:“是没瞧仔细。”
殷拂云这才松手,男子立即将手收回,藏在袖子里抖个不停。
老鸨听到动静赶过来,见事情平息了,扫了眼殷拂云,立即招呼众人喝酒,并叫来两个姑娘作陪。
殷拂云走过去扶兰溪,兰溪朝她手掌瞥了眼,虎口处还留着浅浅新月形伤疤,指关节上的冻疮没有完全消退。
扶着她力道不大却很稳,她余光瞥了下那个魏大爷,眼神几分恍惚。
在抬眼看身边人那张俊俏的容颜,低头眼中一抹笑意。
回到后院,殷拂云帮她检查,头上起了个大包,胳肘蹭破了皮,不算大碍。
“你怎么样?”兰溪反过来关心她。
“没事。”她摇头笑笑,“谢谢你。”
“互相帮忙,说不定将来我也有需要你帮忙出头的时候不是?”她又好似想到什么,立即激动地拉住她:“刚刚我给一位客人送酒菜,听到他们在聊北境军的事,郡王受了重伤。”
殷拂云一惊:“因何?”
“因为女营一事。”兰溪拉着她坐下来,慢慢解释:因为女营处治问题,李忻和范将军各不相让,争执了几日,最后动起了武。
所以李忻那个只学了几年武的家伙就被范将军给打成重伤。
这便是当日士兵说的郡王救了她们。
“就没人拦着?”
“详情不知,如今殿下就在城中的李宅内养伤。”
殷拂云几分担心,范将军无疑是范叔呈,北境军中也只有他敢重伤李忻。
几年前在京城她见过范叔呈一次,是个威猛勇武之人。范叔呈本是西北裂云军的一名普通将领,几年前被人陷害入了牢狱,受当年还是寿王的当今圣上援手才得以生还。跟了圣上一年,随后被安排进了北境军,如今成为北境军主将之一。
他是圣上的人,自然懂得桓王死后,圣上最忧虑的是什么。
即便重伤李忻,圣上也不会真的责怪,所以只要人不死就行,下手自毫无顾忌。
“这消息可靠吗?”
“那两位客官我瞧着有点面熟,应该是北境军中的军官,想必不会是假的。”
殷拂云思忖了下,觉得这消息得来似乎有太多巧合,倒有人故意透露给她之意。
她抬眼看着兰溪,兰溪对上她的目光,不慌不怯,不像是知内情者。
她微微一笑:“别担心,郡王身边有好大夫,不会有事,做事吧!否则又要被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