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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许冬藏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的时候,下人通传说赵氏忽然过来了。
小莲正替她梳洗装扮,闻言看了眼许冬藏,惴惴不安道:“三小姐,夫人不会是来找咱们麻烦的吧?”
许冬藏从梳妆匣里悠闲挑了支玫瑰金簪,递给小莲,示意她给自己戴上,漫不经心道:“安心。”
赵氏哪儿能这么蠢,昨日许施才刚因为她而惩戒了许如慧,并且和赵氏产生了矛盾,今日她再来找自己麻烦,那不是自己撞枪口吗?
小莲哦了声,勉强安下心,替她戴好簪子。许冬藏照了照镜子,很满意,这才出门去迎赵氏。
赵氏身后总跟着一大群丫鬟婆子,她一来,许冬藏这不大的院子里霎时变得拥挤起来。许冬藏乖顺地见礼:“见过母亲。”
自从昨日之事后,赵氏越发确定这许冬藏是个祸害,不知道她是怎么忽然变了性子,总而言之,她留不得。好在她很快要嫁出去,倒也不必太过担忧。这女人嘛,一旦嫁出去了,便是娘家泼出去的水,与娘家干系便不大了。何况她嫁的,还是个病殃殃的皇子,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造化。
如今慧儿虽吃了亏,可她给慧儿相看的女婿,那可比三皇子好一百倍。慧儿那性子也的确太过了些,让她吃个教训也好。
赵氏心思活络,笑意吟吟扶起许冬藏,“不必多礼。你我都是一家人,不在乎这些虚礼。母亲今日来呢,一是替慧儿向你道歉。慧儿自幼被娇惯长大,难免脾气大些,她心眼不坏,你莫放在心上,与她多计较。”
赵氏握着许冬藏的手,往屋里走。她身后跟着的周娘指挥着人,将东西拿进来。
“这是母亲的一点心意。你莫要推辞。”
许冬藏看了眼那些个盘子上装的,好些珠宝首饰,金光闪闪,还好上好的布料。这可都是好东西,真金白银的,她才不推辞。
“多谢母亲。”许冬藏当即让小莲收下。
赵氏拉着她坐下,又道:“二来呢,今儿已经十八,再有几日你便要出嫁,一切可打点妥当了?女子出嫁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一点马虎不得。你若是缺些什么,尽管与母亲开口。”
古人成婚的规矩真多,许冬藏至今脑子空空,什么也没记住。何况她心思也不在婚事上,她哪里知道缺什么?
“多谢母亲关怀,冬藏什么都不缺。”许冬藏噙着笑礼貌回答。
赵氏笑着点了点头,又友善地和她说了许多话,瞧着倒真像她亲妈似的。可惜是绵里藏针,假好心。许冬藏明知道她没安好心,还得陪着她演,好不容易送走赵氏,她笑得脸都快僵了。
待赵氏走远后,许冬藏将门一关,揉着自己发酸的脸,抱怨道:“真是的,她随便敷衍一下就好了,还非得说这么久。累死我了。小莲,快,把她送来的东西拿出来。”
那些首饰做工精美,许冬藏很喜欢,她一一看过,又试戴了几个特别喜欢的,才让小莲把东西好好收起来。
小莲不甚理解,问道:“三小姐,夫人怎么会如此好心?这些东西上是不是下了毒啊?”
许冬藏被她的话逗笑,“她当然是要做给我那个便宜爹看咯。”
“便宜爹?”小莲皱眉,更不解了。
许冬藏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紧囫囵圆场:“哎呀,这不重要,总之她就是要做给我爹看的。东西肯定也不会下毒,这个时候,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我健健康康的,不出任何事。”
“为什么呀?”小莲实在天真,有这么一个丫鬟,外加一个不聪明的原主,难怪她们日子过得苦。
许冬藏扶额望天,“因为我马上要嫁人了,只要我嫁了出去,就再也威胁不到她们的地位了。所以她只要忍过这几天。”
小莲恍然大悟,“小姐真聪明。”
许冬藏再次抬头望天,撑着下巴叹气,忽然想起太子遇刺一事,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推迟她的婚事?
事实证明,她当然是想多了。
太子昏迷他的,三皇子的婚事照办。就这么着,还是到了成婚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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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冬藏一大早就被从被窝里挖出来,按在梳妆台前打扮,一番折腾过后,换上了婚服,盖上了盖头,被喜婆牵着上了花轿。
许冬藏一边打哈欠,一边思索,今晚会发生什么?
说到底,她畏惧着江聊,因为亲眼目睹了他杀人如麻的过程。人都怕死,许冬藏也不例外。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思考,许冬藏又觉得,江聊好像未必会杀了她。
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那天夜里,江聊既然提前走了,就说明他先醒了。他醒的时候,自己显然还在睡觉。在那样的情况下,若他当真想要她的命,即便他受了不小的伤,也能轻而易举要她狗命。但是他却没有。
当然这也可以解释为,江聊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另一方面,他既然都能单枪匹马去行刺太子,还把太子刺昏迷了,之后还能逃出来,说明他肯定有这个水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许冬藏杀掉。
可是这么多天,他也没有行动过……
许冬藏心里也很乱,以她这脑袋瓜,当然想不明白他们这些搞皇权争斗的人的想法。所以,她其实也不敢确定自己就是安全的。
但是跑也没办法跑,人生地不熟,连城门都出不去。跑了还会牵连到别人,她良心上也过不去。
她只好期盼,她作为这个穿越女,能有那么一丁点的金手指。尽管这么久以来,她还没发觉自己有哪一方面的能力算得上金手指。但至少……至少不能是个炮灰吧?
轿子坐起来并不舒适,一颠一颠的,和车没法比。轿子外锣鼓喧天,奏着喜庆的曲调,吹吹打打地穿过长街闹市,往三王府去。
头上戴了起码几斤重的首饰,压得许冬藏脖子痛,她揉了揉脖子,将盖头掀起,从帘子的缝隙往外观望。外面很热闹,街道两边看热闹的人不少。
大凌朝成婚是要新郎官来女方家迎亲,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女方的轿子回家。但三皇子身体不好,因此皇帝特意恩准,省略了这一步,只让他在门口迎。
成婚,在许冬藏的人生计划里,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一个人生大阶段。她梦想着,能和自己最喜欢的人步入婚姻殿堂。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
嫁给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充满着未知的恐惧。那些乐曲越是喜庆,许冬藏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不知道过去多久,轿子停了下来。
许冬藏把盖头放下来,垂眸等着。很快,眼前的帘子被人挑起,一只纤瘦的手伸到她跟前。
她知道,这是江聊的手。
许冬藏抿唇,伸出手,指尖搭在他手心里,触到他手心的温度。他的手心是温热的,尽管指尖发着凉。
许冬藏被他牵起来,跨出轿子。原本的奏乐停了下来,忽然间变得很安静,没有了看热闹的人的起哄,也没有宾客的喧闹,静得许冬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如雷一般。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的心跳声会隔着手指传进江聊耳朵。
也不知是不是真是如此,身侧的江聊忽然笑了一声。许冬藏一愣,心里更紧张了。
江聊的声音低低地,落进她耳朵:“委屈娘子了,为夫的亲朋好友不多,因此今日来的宾客也不多。”
难怪听起来这么冷清……许冬藏心里嘟囔,跟着江聊的步子往前走。
她心里揣着事,心不在焉,迈过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个空,重心一歪,径直跌进江聊怀里。
这时候终于听见了宾客们的声音,似乎在起哄,听得出人确实不多。
许冬藏莫名脸热,兀自站稳。
江聊又低低地笑了声,像是打趣她:“我还以为,只有我对娘子一往情深,原来娘子对我……”代替未说完的话的,是轻笑声。
许冬藏心道,大哥,你好会演哦。
要不是她知道真相,她都要信了他的鬼话。
一见钟情,以身相许。
多浪漫啊。
果然不管什么时代,大家都喜欢看这种听起来很浪漫的爱情故事。
皇帝和皇后虽说是江聊名义上的爹娘,许冬藏名义上的公婆,但他们俩显然贵人事忙,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受宠的三皇子而出席婚宴。因此拜堂的仪式也精简了不少,夫妻对拜后便直接送入洞房。
许冬藏坐在洞房的床边,一颗心片刻不敢放松,从一大早到现在,她连口水都没喝过,此刻只觉得口干舌燥。
反正江聊应付宾客也要段时间,许冬藏干脆自己掀起盖头,起身倒了杯水喝。哪知道刚喝到一半,门忽然被推开。
许冬藏被吓到,一口水呛进喉咙,猛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