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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焕上上下下打量着严言:“今夜东宫设宴,毓安可也要来宫中赴宴?”
东宫设宴必定来的都是李焕的亲信,都是朝中的重臣。若是严言真不看不懂眼色的去了,那可不得被李焕记恨。
“不必了,今日天凉,我方才在院子里吹了些凉风,身子不适,只怕去了会冲撞各位。”
李焕不改笑意:“也罢,待今夜夜宴结束,我让桑伦给你送些佳肴来尝尝。”
“那毓安在此多谢殿下了,毓安先退下了。”
李焕眯了眯眼,这严言不比严思月聪明,敲打多次,仍好似不知其中含义。不仅不肯亲近自己,甚至还不领情,如此下来,严府的势力并不能全然掌握在手中,李焕思忖道。
严言踏进正殿,微微偏头,用余光扫视了一眼身后的红色身影。
她心里一沉,李焕今日拿着橄榄枝来,就是想要拉拢严府。他手中已有许家如此势力,若是今后继位,严府自然也会顺其自然的支持。可偏偏李焕现在就要严府归顺与他,如此选择,李焕心里必定也有数才是。
严言踏在门槛上的脚步一停:“红雀,我记得上回,刑部尚书丁阳平曾送我一机巧玩物,你去将它给我找出来。“
严言一提,红雀就回想起来:“拿东西就放在小姐梳妆台脚下的箱子里,我见那球形香囊十分精巧,就放在了那箱子里。”
红雀松开扶着严言的手,跑去梳妆台下面的箱子里,东翻西藏的将一个木制镂空的小球取了出来。
“小姐,可是此物?”
严言接过红雀手中的香囊:“是它。”
“小姐忽然取出此物是为何?”
严言没有回答,只看着院中越发阴白的天气,捏紧了手中的香囊,但愿此物不会派上用场。
冷风从下午吹到了晚上,阴日给人心中的冷意,也在晚上被黑夜吞噬了个干净。
东宫自傍晚就开始设宴,连皇后都曾去露了个面。和关阁这条宫道上从未有如此灯火通明过,连娄元诗都带着娄以丹出来瞧了一眼。
红雀床边的帘子均放了下来:“小姐,还不睡?这东宫的夜宴都已经结束了许久,太子殿下应是不会给咱们来送菜了。”
“他会送的,太子一向是说到做到。只是……”
“只是什么?”
也可能是她多心了也说不准,她与李焕相知多年,李焕那一句话是信号所在,她坚信自己不会判断错。但如此荒谬之事若是说出来,又怕惹得红雀一夜警惕。
“再等等。”
红雀见严言不听劝阻,只好也坐在一旁陪着她等。
夜已深暗,宫中只剩下侍卫巡逻的脚步。因为阴云而一直未曾露面的月亮,直至现在才勉强露出了半张脸,那月光顺着竹叶,一直照到了窗子上。
红雀手倚着头,已经晃晃悠悠的醒转了三四回。几次醒来看着严言仍是干等着,又无奈闭上了眼。
“回去睡吧,今夜太子殿下应是不会来了。”严言推了推红雀的手臂。
红雀打了一个呵欠:“我就说嘛,太子殿下贵人多忘事,只怕早就将此事给忘了。”
严言紧皱着眉头,如此并不像他的作风。
红雀慢悠悠的起身,“小姐有什么事就唤我。”
严言取下了发髻,乌黑的发丝披满全肩,“红雀,明日吩咐小厨房,早膳做的清淡些。”
门外没有传来红雀的回应,严言疑惑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有这么困吗?一出去就睡了?红雀!”
严言的手已经放在了门缝,却又猛的停下。
一股猛烈的不安感伴着危险汹涌而来,她瞧了一眼身后一直开着的窗子,毫不犹豫的就转身往窗子跟前跑去。
身后的门忽然开了,但她却根本来不及去看进来的人是谁。就算不去看,她也知道是谁。
严言双手放一按在窗边,身后一双有力的手就扣在了她的双肩。
身后立刻传来了因压着音量而稍显沙哑的声音:“这么晚了,郡主要去何处?”
严言死死的抓住窗台,无论身后这人的手劲捏的肩膀如何生疼,她都未曾离开窗台一步。
严言强忍着肩膀上的痛,咬着牙说道:“是不是以为东宫与和关阁太近的缘故,殿下竟然走错了地方?”
李焕缓缓靠在严言的耳边,用唇边碰了碰严言的耳朵:“我没走错,我今夜就是来见你的。”
严言闻着李焕身上传来的酒气,恶心的偏过头。
李焕一只手从严言的肩上缓缓下移,顺着肩膀,最后停在了严言的手背上。
“怎么,毓安竟不喜欢我?”
严言心里一阵好笑,面上也没忍住不屑的笑了一声:“殿下以为自己是颇有魅力?还是觉得这宫中除了陛下的妃嫔都该恋慕殿下?”
严言虽瞧不见李焕的脸,却感觉得李焕的手明显停顿了一瞬,整个人僵硬了一刻。
“什么意思?”
严言哼笑一声:“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怎么?殿下求学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好好听先生讲义,如此浅显的一句话竟也听不明白。”
李焕掐着严言肩膀的手劲又重了几分,心中即是疑惑,又是生气。
“你是……毓安?”李焕往前探了探头,透过青丝勉强看清了严言的侧脸,他疑惑的看着清冷的侧脸,“你今夜为何如此?你倾慕我许久,我来陪你,你不高兴?”
严言试图挣扎了几次,“高兴个屁!谁倾慕你?太子殿下,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给了你如此的错觉,还请殿下告知与我,我今后必定反方向行之,让殿下断了如此念想。”
李焕另一只手也放在了严言抓在窗台的手上,下巴自然而然的倚靠在严言的肩上:“没想到,你私底下竟是如此模样,有血有肉,嬉嗔怒骂,我更喜欢。”
“可惜我不仅不喜欢殿下,甚至觉得殿下令人反胃,殿下像是在一桶油里边炖出来的猪蹄。即下不去嘴,看着也觉得反胃。”
严言猛的抽身,李焕仍不为所动,听罢严言的话,心中并不觉得暴怒。
“你以为你说这些话,我就会放你走?”
严言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靠着言语来激他:“太子殿下觉得强人所难很有意思?殿下也不曾想过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此事,会如何怪罪殿下?”
李焕趁着醉意,嘴上自然也没想着收敛:“你以为那老东西还能管的住我?”
“那你为何还一定要严府的支持不可?”
李焕忽然愣住:“原来这些你都知道?你平日里那模样都是装的?”
严言回避了李焕的问题:“殿下可知道,长姐平日视我如死敌,若是此事被我长姐知道,殿下会得到我长姐如何的报复?”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在我的手上!”李焕提到此言,忽然疯了一般的将严言拽离窗台,“父皇说了,定要保住毓安的驸马。只要我得到你,你父亲就不得不支持我,你远在西乐府的弟弟也将臣服于我,我继承皇位,理所应当!”
“殿下若是如此说,那毓安现在向你许诺,我们严府今后必定臣服于殿下,如何?”严言只想现在先稳住李焕。
李焕贴在严言的耳边:“如此口头的效忠,我从来不信!”
身后猛烈的力气,将严言拽离了窗台。无论严言如何挣扎,都抗不过身后之人的力量。
忽然,一股浓烈的气味传入李焕的口鼻之中。
“什么味道?”李焕吸了一口,妄想形容这奇香的香味。
“什么?我怎么没有闻到,殿下是不是喝多了酒,出现幻觉了?”严言疑惑的问道。
见严言不信其言,为了自证,李焕猛吸了几口:“明明有,一股很奇特的味道,说不上来……”
李焕闻那香闻的痴迷,也没发现怀中之人,早就脱离了自己。
“你怎么……在那!”
严言看着李焕在房中摇摇晃晃,淡定自若的从窗前走到了茶桌旁,提起茶壶,倒了一盏凉茶出来。
“我就说殿下喝醉了酒,殿下还不信。殿下现在是不是觉得头痛欲裂,四肢酥麻?”
李焕试图捏紧自己的手,“怎么回事?我怎么会醉?”
他心中大惊,却仍是不忘要控制住严言,他猛地向严言扑去,却扑了个空。
“殿下别白费力气了,醉了就是醉了,我叫桑伦送殿下回东宫休息就是。这么晚了,殿下明日还要上早朝,莫要误了陛下的事。”
李焕站起身,如何都聚焦不到严言的身影:“你给我……过来!”
严言刚想放声嘲笑,就听到窗外一声冷哼。
坏了。
她还未来得及阻止,就听到“砰”的一声,李焕就被踢倒在地上。
眼看着李焕面朝地的摊着,背上被一只脚狠狠的踩着。
严言顺着那双乌黑的干净官靴向上看去,“你这一脚也够重的,他明天还能去上早朝吗?”
“他还想上早朝?没让他上西天,他就该感谢自家的祖宗保他一命了,还想着上早朝?”魏青朝冷冷一笑,“这几日指定是上不了早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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