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童欢想起“一号”两个字,仍然如昨晚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一样,汗毛竖立。童彦伟和苏睿顺口提及,以为她不懂,可偏偏她听人说过,整个南境边陲的缉毒线上,只有一个人会被称作“一号”,就是翡国北部地区最大的毒枭——杜瓦·木也。
有二分之一中国血统的杜瓦·木也,母亲沙依是Y省彝族人,父亲荣温是意佤混血,祖父有意大利黑手党背景,祖母出身翡国佤族名门。荣温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金三角地区威震一时的大毒枭,与木也的母亲生有三子二女,其他私生子女数目不清,二十六年前,被最亲信的手下安罕叛乱夺权,一夜之间,荣温中风瘫痪被囚,妻女在内讧中丧命,只有十四岁的大儿子木也逃了出去。
十年后,荣温早已病逝,已经两易其主、四分五裂的地盘被北部一支新兴的武装势力夺取,队伍的领头人正是隐姓埋名多年的木也。一部分荣温旧部被收编,曾经参与安罕叛乱的头领皆被残忍处决,去世三年的安罕被掘墓挫骨扬灰,连其逃到墨西哥的独子也没有逃过木也的追杀,全家死于非命。
木也收编完队伍,建成了七个团,分地驻守,然后目光精准地带领主力团整装迁徙进了缮邦北部山区,以其后被人称为“青寨”的老寨为据点,其他六地为辅,将其辖区的毒品贸易迅速发展起来。他治军严谨,手段凶残,却很受手下拥戴,“青寨”辖区内部人员严禁吸毒,还兴建了学校、医院,收养“战争”中留下的孤儿。
他的队伍训练有素,丛林作战更是远胜正规军,而且奖罚体制完善,“因公”去世的部下家属由老到小都有人奉养,且终身免费享用教育、医疗。可以说,木也将缮邦地区由内到外,从文到武都治理得固若金汤,在东北部山区许多佤族人眼中,他非但不是恶人,还是他们眼中的英雄。
但木也对外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战争狂人,上万人的武装势力成了他最硬的拳头,不分是非黑白,只信奉金钱至上。木也上台后,翡、琅、中三国边境的毒品交易量逐年递增,尤其近几年,德潶州破获的毒品大案十之五六都与青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整个盈城地区的毒品联络网在过翡国边境后,基本都与木也的势力对接起来。
据说木也嗜血,迷恋逃杀游戏,会将俘虏赶进丛林玩真枪实弹的狩猎,甚至用高压电网在青寨外围圈了一片山林专做猎场。其他还有许多可怖的传言,真也好,假也罢,总之,木也绝对不是童彦伟一个小小缉毒警惹得起的人物。
童欢记得自己是在两个小战士的追悼会上第一次听到“一号”,听到关于木也的所有传闻和血腥事迹。以往境内的毒贩虽然偶有精良装备,但下线的分货、送货人员基本用的是长刀、土弹,近年来,盈城地区却频繁出现制式的杀伤性武器,去年那邦堵卡血案,毒贩甚至抛出了军用手雷,这里面就有木也势力的影子在。
所以,只要一想到彦伟查的案子与木也有关,她整个人就心惊肉跳。
“三三,你怎么露出这么忧国忧民的表情?”
于衿羽穿着新款夏装,球鞋雪白,跑在晨光中,鸦黑的鬓发,浓眉长睫,略圆的鼻头微微扇动着,带着点孩子气,奶白的皮肤有少女般的光泽,连额头上的小汗珠都晶莹发亮,清新得仿佛春日散发着甜香的栀子花。
“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你说,我都听你的。”
她不懂老友忽然间的愁绪满怀,也知道很多人笑她傻白甜,说她迟钝,但她的世界其实很简单,只希望身边的人都快乐健康。
“我能感觉彦哥这几年越来越忙,神神秘秘地,”衿羽忽然倒抽一口冷气,“他不会是在做卧底吧?”
童欢忍不住又捏了捏衿羽的小脸:“你这脑瓜子到底在想啥?见过明目张胆拿警察身份查案的卧底吗?”
否定完,童欢担心她继续追问,结果衿羽已经捧着脸联想翩翩:“彦伟那么聪明,要是做卧底肯定也帅得不行吧?”
童欢无语地看着好友发起了花痴,忽然摇头笑了,彦伟他们所做的,不正是为了不让阴暗面来打扰这样的美好,让像小羽毛这样的好姑娘能一直活得简单、幸福?
“三三、衿羽。”
两人边跑边聊着,忽然听见童彦伟的声音,回头看到他穿着万年不变的格子衬衣,顶着一头鸟窝,快速地往河边跑过来。
衿羽蝴蝶般飞了过去,准备扑个满怀,被童彦伟机敏地闪开,她又锲而不舍地死死搂住了他胳膊:“你怎么来啦?”
童彦伟却不答她,只瞪着童欢:“你怎么带她来这边?明摆着的肥羊,也不怕出事。”
他责备的语气换来童欢意味深长的一瞥,衿羽更是眉开眼笑:“彦伟,你在担心我呀?”
彦伟并不接她的话茬,皱着眉,看着河对面那片满目疮痍的绝望之地,他不能让三三给他引路,但很有深入此地的必要。
“你怎么知道我们来河边的?”
“苏教授问了几个男的,被人一路指着过来了。”童彦伟叹息地看着于衿羽光鲜的穿着,精致的面孔——这个傻家伙,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打眼。
童欢的眼珠子骨碌碌转起来:“算命的也出来了?他不是起码睡到十一点的吗?”
“不知道,带滴答在那边吃过手米线呢。”
“怎么能让大教授一个人孤独地吃早餐呢?你俩快陪他去。”童欢飞快地在衿羽耳边说了句,“小羽毛,帮我拖住他们,越久越好,回来前给我电话。”
衿羽有一点好,就是遇事不刨根问底,就能第一时间贯彻执行,因为她这股憨劲,在公司反而留下了踏踏实实做事的口碑,一洗大家对富二代的偏见,还挺讨上司喜欢。所以对于童欢明显憋着坏的指令,她也立马比了个“OK”,童欢这才把人往彦伟怀里一推。
“那家过手米线的旁边还有家烧饵块,特别正宗,你们吃完粉一定要去试一下,记得两种酱都要抹。”
童欢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回了学校,她从自己房间里摸出了另一把备用钥匙,贼头贼脑地打开了隔壁房门。
“哼!以为缴我一把钥匙,我就进不去了。”
她抿着嘴,用心先把所有摆设,包括纸张摆放的细节全记下来,然后开始翻看。童欢知道这样做很不磊落,但因为彦伟对苏睿的盲目信任,她必须确认苏睿是安全可靠的。
很快,在抽屉中Kaley的传真件下面,她找到了另一个纸袋,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份陆翊坤的简单资料,全英文,里面用笔做了很多标志。
他在查陆哥?童欢想着苏睿面对陆翊坤时分毫不显的表现,开始觉得这个人太可怕了。
更为恐怖的是,在陆翊坤资料下方的第三个资料袋里,她居然看到了自己幼年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大概只有三四岁,扎着两个小鬏髻,打着赤脚站在小竹楼前笑得甜甜地,因为上了年份,照片像是复制的,所以有些模糊。
“我还有这种照片?”
童欢打小留童花头,留到了能自己做主的年月就剪了短发,只是童妈妈恶趣味起来的时候会给她扎这种小鬏髻,也算是她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她再一翻,看到了自己各个年龄段的照片,基本都是翻拍再打印出来的,许多照片尤其是一些化着大红猴屁股妆穿裙子跳操的活动照她都没有见过,简直比那张鬏髻照还夸张。
鉴于时间紧迫,童欢只能赶紧拍照留存。她英语不够好,但资料上关于自己的家庭成员及出生证明,她还是认得的。还有自己读过的学校、历年成绩表、得过的奖项,资料里都罗列得清清楚楚,甚至连病历都有厚厚一沓,还做了各种标记。
再往后看,童欢拍照的手都抖起来,觉得背后有冷汗涔涔滑下来,她爸妈各个时期的照片、资料竟然都有全套。她一直很奇怪,明明过得那么矫情的人,为什么肯屈居学校这间旧教室?现在面对这一整袋资料,她不寒而栗。
苏睿到底为何而来?居然不动声色把她查了个底朝天!
童欢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忽然手机响起来,吓得她差点没坐地上。
“三三,苏睿回去了!我才落座呢,说你不吃了,他就说你晨跑完向来最能吃,还有人付钱,不来吃不合常理,立马起身走了。”
“靠!他怎么比猴还精?”
对着空气骂了句脏话,童欢开始小心翼翼地复原现场。
苏睿带着Dirac径直回到学校,整修围墙的工人已经赶早开工了,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拆走了半扇,另外半扇悬悬地靠上方一颗硕果仅存的大螺母吊在那里,带队的工头看他多瞧了一眼,赶紧过来解释说陆老板订了新大门今天会送过来,但是这半扇铁门的螺丝锈得太厉害,完全滑丝,实在卸不下来,中午工人会去取切割工具来强拆。
苏睿听完不置可否,Dirac已经不耐烦地率先跑了。校园里面很安静,能听见老榕树的枝叶沙沙响。童欢的房门大开着,里面一如既往的混乱,人却不在,而他的屋子……
房门锁得好好的,推开来一切都原封不动,和他离开时没有任何差别,苏睿没抱什么希望地拍拍Dirac让它进去闻了一圈,没什么异常,果然对于每天会到他屋里来溜达个两回的人,Dirac已经完全默认了她的气味。
苏睿靠着门如雷达般扫视过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连地毯上的褶皱都没有放过,居然没有破绽,然后看到那个连免费早餐都不吃的人,苦着脸揉着肚子从厕所里出来了。
她脸色有些发白,靠着门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
“早,滴答。早,算命的,你碰到衿羽他们没?”
苏睿摆着深不可测的脸盯着她,直把她盯得脚发软,倒更像拉肚子的了。
“你早餐都不吃,就为了跑回来上个厕所?”
“河边厕所我一般不用啊,怕有针头那些有的没的,”童欢灵机一动,故作坏笑地凑到他跟前,“何况你把厕所搞这么高级,拉??是种享受嘛。”
苏睿敏锐地闻到了她身上的臭味,配合她大大咧咧地说着“拉??”,顿时后退两步,满脸嫌弃,但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她。
“哎哟,不行了,我真是拉肚子了。”
童欢刚清完仓又没吃早饭的肚子居然配合地咕噜了几声,她猫着腰又逃进了厕所,这才抹着冷汗安慰自己,应该骗过去了吧?
然而等她解决了自己的早餐,再回到学校时,看到苏睿叫了锁匠正在换锁,换的锁看上去还挺高级,大约是昔云找得出来的,能装在木门上级别最高的防盗锁了。
童欢吸着豆浆,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不干脆把门都换掉?”
那个正在换锁被滴答盯得汗流浃背的师傅笑呵呵地说:“帅哥是想换门的,结果我过来一看,学校是老式木门框,整体偏小,防盗门要凿墙才能装。”
苏睿一脸淡定,闲闲地靠在窗边,深深的眼眸像两潭不见底的湖水,直看得童欢后背发凉。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面漆剥落的木框:“谢谢你的提示,一会儿会有人来装金属防盗窗,我还在网上订了四个摄像头和红外探测器,本来是觉得屋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现在看来还是小心为上。”
作为一个小时候调皮捣蛋、坏事干尽,时刻要与家长斗智斗勇的过来人,童欢这一刻尤其感谢自己打小锻炼出的心理素质,秉承着没逮到现场我就打死不认的优良作风,她十分镇定地装起了傻:“我什么时候提示你了?”
“哦?”
苏睿的尾音带着戏谑拖得老长,眉眼里的笑意如夜半熏炉里那一缕残烟,轻袅袅地浮上来,在童欢看来不知多阴气森森,他忽然大步走到她跟前,惊得童欢噌噌往后退了三步。
“原来你没提示我?”
童欢干笑着把剩下那个包子整个塞进了嘴里,才压下了自己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含混地答道:“对呀,我没提醒你。”
就在童欢貌似大口嚼着包子,其实感觉自己会被灭口的时候,大门外响起了衿羽轻松的笑声,童欢第一次觉得好友的声音如天籁般动听,她转身扑了出去,一把推开被衿羽一路拔拉着的童彦伟,将好友抱了个满怀。
“宝贝儿,想死我了。”
于衿羽一脸蒙圈地享受了她无比热情的拥抱,下意识地拍着她的背:
“怎么了?不是才分开一个小时吗?”
童欢垮着脸惊魂未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羽毛,你不知道,我好像被一个高智商的变态给盯上了,感觉自己活不过两集,啊,不,一集了。
同样状况外的童彦伟还没缓过劲,被童欢死拽着拖到了大榕树的背阴处。
“那个苏睿,到底是什么来路?”
彦伟揉着被扯痛了的手臂,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什么什么来路?我朋友呀。”
“我是问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他的背景,他有没有犯罪记录。”
“伦敦理工学院的教授……”
“就算他是大学教授……其他呢?”
“其他?科学家,富二代呀,UIOT听说过没?国际物流,还有EOS再生能源公司,都是他家的产业,随便上网都查得到信息,反正他这辈子就不用担心钱的事,至于犯罪记录,”童彦伟哈哈大笑起来,“三三,你疯了吗?你看看他像是会犯罪的人吗?”
“以前是谁和我说罪犯又不会在额头上刻字的?”童欢狠狠地鄙视了他。
“那也不可能。苏教授虽然挑剔了点,刻薄了点,但他是个好人。”
童欢先听他说两个“点”还只是不以为然地撇着嘴,等到童彦伟斩钉截铁给苏睿发了好人卡,她不由一蹦三丈高:“他是好人?他抽屉里藏着我一家子的资料,从我穿着开裆裤一直查到现在!”
“你一家的资料?”彦伟显得比她还要惊讶,忽然一顿,“等等,你怎么知道他藏着你的资料?”
“我早上偷溜进去看到的。”
彦伟瞬间头疼起来:“你是说,你没有经过主人允许,偷偷翻了别人东西?”
童欢的气势瞬间弱下来,小声哼哼:“房子都是我提供的。”
“照你这么说,租客的东西房东能随便拿?对,你还是个二房东。”
童欢开始磨牙磨得咯吱响:“童彦伟!”
“怪不得苏睿刚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哪家锁匠好,他现在在换锁了对不对?”
“切,也不晓得他怎么发现的,我确定我什么都还原了,连他锁门后滴答掉的那两根黑毛我都原地放着呢。”
“你那点道行怎么瞒得过他?苏睿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你还是偷溜进去翻,换个门锁很客气了。”
童彦伟敷衍地拍了拍堂妹的肩膀,算安抚过,转身欲走,被童欢一巴掌抽在背上:“童彦伟,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见去?我说他藏着我全家的资料!全家!”
一直乖乖站在远处等两人的衿羽哇哇大叫着冲了过来:“三三,你打彦哥干什么?你手劲那么大!”
“没事,她和我闹着玩呢,我皮实得很。”
“那也不准打,我心疼。”
童欢痛苦地看着只有自己一个人活在惊悚剧里,剩下的两人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在演你侬我侬的偶像剧,飙了:“童彦伟,你明天,不对,是今上午就让他带着他的东西,从七小滚出去!”
“三三,苏教授他真的是好人,我俩都认识十几年了,我不会看错的。”
“十几年,是游戏里吧?现实里呢?你们见面几年了?”
童彦伟尴尬地搓搓手,默默地把衿羽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拉到了火冒三丈的堂妹跟前。
“别拉挡箭牌,我问你几年……”童欢忽然从他写满了心虚的脸上读懂了含义,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别告诉我,这也是你第一次见他?”
“那不是那不是,绝对不是第一次,我们三年前在Z省就见过,这回他到上海我还把绑架案资料的翻译件全给他了……”
“也就是说,你俩才真正见了两面?你把性命攸关的事交给一个才见两面的人!童彦伟,你的脑子跟胎盘一起丢了吗?”
“姑奶奶,你小点声!”
“三三,你好凶!”
“我能不凶吗?宝贝,我快被你这个猪脑袋彦哥把命都坑掉了。”
“祖宗,我怎么敢坑你?”彦伟听她声音不受控地越来越高,急得汗都要淌下来了,“我高中那会儿英语不好,想找个有世界服的游戏,勾搭个老外组队边打游戏边学英语,娱乐学习两不误嘛。结果还没说上三句话,对方就问我:‘你是不是中国人?’”
事实的原版是,因为操作太烂,他不光被问了你是不是中国人、Z省人,还被嘲笑了你是不是小学生。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被踢走,结果两人就那样一路组队打下来了,一个猪队友,一个神操作,两个人从《魔兽世界》打到《英雄联盟》,从《坦克世界》到现在的《穿越火线》,多少次爆boss抢怪下副本打团战扛下来的交情。
后来童彦伟才知道自己能从苏睿那里拿到不可思议的一车皮黄牌,而不是直接红牌罚下,是因为苏睿那时正好想学正宗的Z省话。苏睿奶奶是Z省人,得了老年痴呆,为了哄老人,彼时出于个人缘故不愿出门不愿见人的苏睿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童彦伟,侬脑子瓦特啦?游戏里的同生共死能相提并论吗?”
童欢听到这里,连自家亲妈那学得不标准的上海骂都飙出来了,彦伟仍然只是笑着直摇头:“哎呀,你不懂,我们只是面对面少,视频、电话里他都不知道教我破过多少案子了,再说以苏教授的智商想要害我,这么多年,一千个我都早被害得渣都没了。”
童欢连做了三个深呼吸,才笑着对衿羽说:“亲亲,我渴了,去对面买两瓶水回来好不?”
于衿羽看着童欢气到爆皮的嘴唇,连忙点头:“好,我马上去。彦伟,你要什么?”
“我?我要前面那家的凉茶,就那个挑担子傣族奶奶家的,从这里看得见的。”
“好。那三三你是要水还是凉茶?”
“白水。”
于衿羽确认完,就跑去买喝的了,并不介意两人显而易见要把她支开,待她走远了,童欢才叹了口长气:“彦伟,你现在缉毒,打交道的都是亡命之徒,所以我特别担心,总恨不得你小心再小心,你这样找帮手太儿戏了。”
彦伟笑着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傻丫头,缉毒是有危险,但没有你想象的危险。你以为是拍电影呢,动不动就大场面**戏?我到缉毒大队四年,抓捕都很少碰到正面对抗的,都是以毁迹或者逃跑为主。”
“这边不一样的。”
“哪里都是一样的,而且龚队说了,这边的人使用的基本也是自制的土家伙,与其说拿来搏命,不如说是壮胆,见了龚队他们也是比腿快,而不是比枪快。如果说我危险,那卡哨的人天天都在面对更大的危险,做消防的、排雷的,更比我们危险十倍百倍。”
“你别说得那么轻松。”
“你呀,想象力也别那么丰富,学学衿羽,别问那么多为什么,像相信我一样去相信苏大教授,可以吗?”
“不可以。”
童彦伟戳着小堂妹写满倔强的脸,用胳膊把人一把钳制到了肘弯里,亲昵地拍着她的头乐了。
“三三,你放心啦,苏教授可是我们市局正式聘请的顾问,身份有官方认可的,不然那么多的案卷资料我哪能随便给他看?要不是他怕累又怕麻烦,局长还要请他去给全线做几堂讲座呢。”
听他这样一说,童欢心头稍微踏实点了,毕竟有官方身份相对来说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于衿羽买完喝的回来,看见方才还剑拔弩张的童欢此刻已经忙着跟彦伟打闹起来,松了一大口气,还是她心上人有办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