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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艳阳耀眼,四处热气蒸腾,不过以昔云镇的特殊地理环境,只要能找到树荫躲上片刻烈日,就能感觉到凉意。于是还披着满身长毛的Dirac,趴在楼梯口最透气凉爽的风口,懒洋洋地打着瞌睡,连童彦伟胆大包天地拨着它瘫在地面的前爪调戏,它也只是冷冷地横了他一眼。
“你主人补觉要补到什么时候?我今早就不该硬拉他出门。”
“总不能一会儿让龚队他们全等他一个人开会吧?”
“你说我现在冲进去把人喊起来,会不会死得很难看?”
一人一狗的跟前忽然出现了一双腿:“你再故意偷开我窗户,然后在外面念经,我会把你的铺盖丢出去。”
童彦伟笑得跟向日葵似的站起来:“你醒了!”
苏睿用和刚才Dirac蛮相似的冷眼扫过来:“没睡。”
“没睡啊?没睡好,今晚就好睡了。”
苏睿沉着脸和他往车边走,经过童欢房间,听见吵了他一个中午的两个女生依然压低了声音在叽叽喳喳,不知道讨论着什么。想起童欢买完早餐回来看见有人换锁那副傻眼的样子,还有被自己唬得腿软的??相,忽然笑起来。
一个拉肚子的人,居然还有时间把厕所的纸扯得那么整齐,以为他是第一天见她?至于把动过的东西复原,对于她来说,应该不难,不过她确实复原得不错。
“你家堂妹还是傻,可惜了那么好的记忆力。”
童彦伟苦笑:“大教授,你看谁不傻?”
也是。
苏睿示意跟到门口的Dirac停下:“Dirac, stay here.”
他原本还担心Dirac会失落,结果它很干脆地走了,看样子还是朝童欢房间去的。苏睿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看来她那里一定是又藏了什么东西,能把Dirac勾搭得放风的机会都舍得放弃。
上了车,童彦伟又问:“不过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忽然这么怀疑你?”
“她没告诉你?应该是在我房间翻到她自己的资料,吓到了。”
童彦伟好奇地抬着眉毛:“你怎么会查三三的资料?”
“有用。”
几乎没休息的苏睿冷着脸,明显不想多答。好在彦伟也知道他的破脾气,在没理清逻辑找到证据之前,他不会轻易做说明,倒也不怎么在意。
“你把三三吓坏了。”
苏睿眉头画川,这两天,这小两口开口闭口地喊三三,已经快把他叫崩溃了。
“为什么她会愿意叫这么奇怪的小名?她家里也愿意?”
“我家小一辈的,大家都是‘老大’‘小二’一路这么叫下来,她正好排在第三,大家也不好叫她小三,最开始小婶是想喊姗姗的,不过南方人平舌卷舌不分,外边人都跟着喊成三三,最后就这么叫下来了。倒是你,为什么一直以来都这么讨厌三,这么唯心的事不像你风格啊!”
“个人喜好。”
童彦伟坏笑着挠了挠脸:“苏教授,我怎么觉得你改走惜字如金路线了?”
“也比你逗×好。”
“哟,回到了祖国大地的怀抱,流行词汇进步神速啊!哎,苏睿,要不你回国算了,咱大中国别的不说,吃上面起码领先英国黑暗料理八百年。”
苏睿假笑地眯弯了眼,就算是皮动肉不动,也是英俊得晃眼:“然后在你这儿随传随到、随问随答,没事还能一起跑个现场是不是?”
“咱俩这关系就不用说这么透彻了嘛。同样我也可以带你从街头小吃吃到八大菜系,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山上跑的,咋好吃咋……”童彦伟忽然想到了什么,连车速都降下来了,“哎,我们查案子不会把三三家牵扯进来吧?”
“是别的事,我现在不方便说,但没有危险。”
童彦伟这才大松一口气:“那就好!你怎么不和她澄清一下呢?”
苏睿的脸上浮现出了玩味的笑意:“看她用那点可怜的智商疑神疑鬼,还挺有意思。”
童彦伟怀揣着对小堂妹的十二万分同情,不敢打扰苏大少爷的恶趣味,不过三三居然从这棵万年老铁树口中得到了“有意思”的评价,算不算特别了?
“她记忆力确实强,连我资料袋绕线的方式,绕了几圈都没有记错。”
“那可不!童三三打小就是个人形记录仪,我们偷看电视、小说都爱上她家,在她的护航下从来没出过纰漏,连哪张碟片的包装袋折了一个角都不会错。”童彦伟不遗余力地夸起童欢的“特异功能”来,“不是我吹啊,只要是过了三三眼的东西,她都能记得住,她小的时候,有一回三大爷、小叔喝醉了,莫名其妙争起东北老家的院子里有几棵杨树,争得不可开交,结果三三拿张纸把每一棵树的位置都画得清清楚楚,要知道她统共只在三岁和五岁的时候回过两趟老家。以前我们都说我小叔叔家这是要出高才生的,结果那家伙太懒得动脑了,混日子似的把书读完了。”
“这天赋放她身上太可惜。”
“别这么说,我们家三三挺好的,我妈去年还鼓动她去参加《最强大脑》呢。所以我不是随便把你介绍来她这里住的,你看不了中文,我又不能时刻在你身边,你正缺一个像她这样的帮手。”
苏睿摸着安全带已经有些毛刺的边,陷入了沉思。他的确是动了让童欢做中文阅读器和存储器的念头,只是该怎么合理、安全又彻底地使用她呢?
与此同时,被人惦记上的童欢正边用红薯条和尖叫鸡逗着被抛弃的滴答,边给老妈打电话。滴答一面要维持自己的傲娇,一面控制不住自己的小眼神随着红薯条在转动,还得抵抗童欢丢出尖叫鸡那一瞬间本能的诱惑,直把一身长毛甩得跟洗了飘柔似的,然后还要故作端庄。
“我老觉得前几天家里进小偷了,房间里的东西被翻动过,问题是什么都没丢,你爹说是我疑神疑鬼。”
童欢超人的记忆力其实有安念青好记性的遗传,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听着老妈的抱怨,童欢想起苏睿房间里那套详尽的资料,背后又开始冒汗了。
“要是你在家就好了,有没有人翻动东西你起码能记得。三三,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不是放假了吗?你也不回来看看爸妈。”
“你知道这边孩子不一样,暑假还有小学期,再过一星期就开学了,等我上了小学期,学生放双抢假了,就回去待一个礼拜。”
安念青这才高兴起来:“你说的啊!”
“你如果又给我安排连轴相亲,我掉头就走。”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都二十五了,待在那种边寨小镇子,上哪儿认识男孩子?我又没逼着你和谁处朋友,多认识几个男孩子总没错吧?”
安念青祖籍是上海的,婚后才长住Z省,一口吴侬软语到五十岁了说起来也是又糯又绵,明明是典型的老太太唠叨,也叫人生不出脾气。当年童爸爸童云辉就是听到她声音给迷上的,死追了三年才把人追到手,到现在老童家一屋子东北口音里,安念青那把声音倒独树一帜。
“妈,吃那种饭很尴尬。”
知女莫若母,安念青轻轻一抬眉:“你还有吃不下的饭?我都不敢订太好吃的饭馆,怕你那吃相就把人给吓跑了。不过我听老二说,你那儿现在住着个海归呢,长得又帅,家里又有钱,你可别让人给拐跑啦。”
童欢前面听着,还以为老妈是要拉郎配,结果态度完全相反,诧异地问道:“为啥?我还以为你听到我这里有单身未婚男人,就恨不得把我塞人床上去呢!”
“女孩子家,怎么这样说话?我和你爹就你一个宝贝,你可不能给我跑国外去啊。”
这时在旁边假装看报纸,其实一直在竖着耳朵听的童云辉也扯了一嗓门:“三三,你不结婚,老爹也养得起老女,但别给我找那些假洋鬼子,除了一层黄皮,里面已经全白了,开口闭口往外冒字母,你爸可受不了。”
“知道知道。”
童欢此刻没有心情和爸妈唠嗑家长,满脑子全是放在苏睿抽屉里那两袋资料,敷衍地应着,她怕都怕死了,怎么可能会和那种高智商怪物在一起?
彦伟坚称苏睿可信,可是她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相信,一个在背后把她查得底朝天的人对她没有恶意,还有陆翊坤的资料,难道说,他就是一个没事会把身边人查着玩的神经病?
为杜瓦·木也所设的专案组就在镇派出所后院一间不起眼的砖坯房里,带队的龚长海是盈城在缉毒线上干了二十几年的老队长。他身量不高,头发又粗又密,赭黑的面膛看上去很像以前马帮的汉子,只是矍铄精干,不怒自威。
“苏教授,您好,久仰您的大名了。”
苏睿客气地和他握了握手,坐在了背对黑板的位置,黑板上贴了主要人物的照片,还有凌乱的关系图。木也的三张照片放在了最中间,四十岁的中年男人,高大粗壮,腰背板正,周身都有军旅生涯的烙印,穿着宽松丛林迷彩,虬结的肌肉也像要从衣服里偾张而出。唯一的一张正面照里,木也怒目隆眉,一道深疤切过右眼眉尾,眼里是沾过很多次血后才锤炼出来的杀气,带着硝烟、血腥,照片都看得人不寒而栗。
彦伟把剩下几个人也介绍给了苏睿,有电脑技术很好的小于,从经侦借调过来的大才,还有龚队手下的干将邓涛、秦天鹏、曾浩,今天轮班值守胡益民家的彭铁力、老樊没有到场。
龚队落座,点着照片就直接进入了正题:“今天大家碰头,一来是胡老虎,也就是胡益民家里找到的头发的检验结果出来是阳性后,胡益民昨天交代了自己确实有吸毒史,是在翡国做生意时染上的,回国就戒了。二来根据我们搜集的资料,胡益民前几年在翡国跟的是一个叫登强的玉石商人,登强与岩路生意上一直往来密切。上次我们的人跟丢岩路以后,抓到开车的司机黄钟是昔云人,陶金的手下,这个人和胡益民互相也是认识的。”
童彦伟把陶金相关的情况大概介绍了一下后,指着照片图右上角一个看上去斯文儒雅的男人说:“这是王德正,景颇族,据说曾经和陶金是过命的交情,后来两人因为做生意的观念不同起了冲突,关系慢慢淡下来了。”
坐在苏睿身边的大才,长得人高马大,抱了一大沓案卷往桌上一放,还有几大本滑到了苏睿眼前,那密密麻麻的汉字让苏睿瞬间掉转了视线。
“我是盈城公安局经侦那边借调过来的高大才,王德正的德光医药公司曾经涉嫌多桩经济行贿案件,他是我跟了两年的主涉案人员。他对外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实际上狡诈得滑不溜秋。经济案今年上半年已经结了,所有的问题都有人背黑锅,王德正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七八年前,他和陶金称兄道弟,两人在盈城白手起家,赚得盆满钵满,后期两人经营理念不同,陶金出走接手了江湾,王德正生意一度亏损,这几年却有如神助,越做越大,明面上生意已经逐步洗白,虽然势力还比不上陶金,但也是盈城一号人物了。”
龚长海在王德正与木也中间画了一条重重的线:“我们一直怀疑,王德正短期能迅速累积财富,背后涉及毒品交易,但是他经手的量可能不大,做得很干净,我们没抓住他尾巴。最近我们终于得到准确线报,王德正原来舍近求远,走的是琅国货源,而我们主查的是翡国,方向错了。不过这两年青寨的势力扩展到琅国青奈地区后,王德正开始与其接触,一旦他们建立合作,盈城乃至整个德潶州的毒品量都会激增。”
“德光的门面功夫做得特别好,王德正捐赠过不少医疗器材、药品,常年助学,还捐建过数个乡村图书馆,底下一些乡镇的便民诊所也有他的投资,医生和用药的口碑都不错,”大才显然在查德光时没少吃瘪,话语里全带着气,“他老婆张悦莉还是盈城阳光义工服务中心的主任,两口子面上信佛做功德,大部分不知情的百姓眼里,他都像个善人。”
投影仪打开后,童彦伟一直附在苏睿耳边给他读上面的内容,在读到王德正家庭成员时,苏睿听到他女儿王伊纹的名字后忽然抬了抬手,略加思索,问道:
“胡益民被抓那天,童欢觉得可疑的那对小情侣,是不是叫康山和王伊纹?”
童彦伟情不自禁地给他伸出了拇指:“就是他们。”
“所以,在胡益民车子爆炸的时候,王德正的女儿也在现场?”苏睿一直没有想明白,到底是谁在陆翊坤的眼皮子底下往胡益民的奥迪车下放了爆炸物,而他完全没能察觉。
简单介绍了德光医药公司的大才点点头:“王伊纹其实是王德正的继女,他的前妻和儿子都在国外,张悦莉是他第二任妻子,也是再婚。根据我们的调查来看,王德正对张悦莉非常好,对王伊纹更是视如己出,但是两口子管女儿管得特别严,王伊纹基本没有交际,也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
投影里是张高中女生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长得有点单薄,比实际年龄要显小,标准的知书达理乖乖女长相,娟秀又文静,只是一双眼睛乌沉沉的,像藏着深水。
“至于那个叫康山的男孩子,我们的确是查漏了,因为王伊纹本身没有任何疑点,我们就没有在她身上下功夫,后续会跟上。”
童彦伟看了一眼苏睿,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才开口讲道:“我和我堂妹曾经同康山交谈过,听他的口气,王家的确把王伊纹管得很严,他很害怕我们把他的情况透露给王家知道,他们恋爱的事王家可能不知情,也可能是假装恋爱的障眼法,这个还需要调查。”
“登强的线要牵上,最好能把胡益民转为线人,登强应该是木也散货的干将之一,玉石生意不过是他的幌子。岩路自己虽然不买卖毒品,但他是北部与青寨关联最多的中间人,现在只有把胡益民和黄钟的嘴撬开,才能接上岩路和登强的线,我们最终的目标还是木也。”
龚长海看着照片里那个已经逮了数年的大敌,双目充血。
苏睿曾经问过童彦伟,要抓捕一个境外的大毒枭,牵扯到跨国处理的许多敏感层面,不仅仅是难度系数递增的问题,而且很有可能会无功而返,而这个打着破绑架案旗号且不能摆到明面上来的专案组,据说是龚长海赌上了身家前途才换来的,图的什么?
彦伟后来从认识龚队时间最长的老樊那里听到了只言片语,龚队以前有个特别优秀的弟弟,被木也的手下害得染了毒,现在已经完全是个废人了。而去年那邦血案去世的两个小战士,有一个是龚队生死之交托付的遗孤,当初龚长海屡次阻止对方上一线,那孩子却坚持要继承父亲的衣钵,他去世后没多久,母亲也因为悲痛过度离开了。
同时,木也的势力近年在边境越发活跃,窝点增加,下线发展迅速,去年起德潶州已经出现过三次杀伤力巨大的制式武器,都与其有关。
翡国北部政府也对木也势力的火速扩张非常担忧,在年初与Y省公安厅交流时再次提出了合作意向,态度非常诚恳。龚长海抓住了春节前去昆市接受表彰的机会,越级直接与Y省禁毒局局长交涉力争,终于获得了支持,组建了这支小分队。
“去年十一月那邦堵卡的血案发生后,”龚长海沉着的声音有短暂而几不可察的卡顿,很快又平稳下来,他在地图上圈出了两处,“德潶州禁毒支队在后续行动中连续捣毁了木也的三个窝点,青寨在盈城及周边最成熟的输送路线也被截断,所以从年初起青寨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国内这边的大动作。但是根据我们在翡国的线人回信,最近青寨有超过五百斤的高纯度大货要入境,大家加把劲。”
当童彦伟抱着一大摞资料下车,看到于衿羽跟闻得到味似的,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帮忙,头一次庆幸这个丫头跑到了西南边陲来。不然这么厚一沓中文资料,他再找单位的人翻译成英语给苏睿看,单位那些人会把他给生吃了,他选出了其中的涉密部分,其他的语重心长地交代给了衿羽。
“彦伟,来客人啦。”衿羽说着,看着厚厚的资料,一句抱怨没有就接了过去。她特别高兴自己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不然连三三都神神秘秘不知道折腾些啥,唯独她一个人像局外人似的,那滋味才不好受。
苏睿接住了飞扑而来的Dirac,看它嘴角还沾着不明食物,没好气地自它毛里捋出些食物残渣来,用指尖沾着往它鼻子上凑,Dirac咿咿呜呜两声,收起了想要继续骗吃骗喝的受伤表情,垂着头跟在他身后走了。
“苏大帅哥怎么不问问谁来了?”衿羽好奇地问。
“连我看到外面停的大越野都猜得到是陆哥,他怎么想不出?”
于衿羽夸张地用头蹭着彦伟的肩膀:“彦伟,你怎么那么聪明!”
“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好?”
“不,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
衿羽开心地硬靠着他的肩膀,依偎着往回走。
大门装完,七小的围墙和门外水泥地就施工完毕了,陆翊坤来昔云一是验收,二是给苏睿送辆车开。他还很投童欢所好地带来了大量半成品的美食,让几乎等于厨房白痴的她只要会开火烧水,就能吃上山南水北的熟食。其他还有学生的凉席、毛毯、纸笔,老师的无尘粉笔、教鞭,花费虽然不多,却都是用心置办的礼物,七七八八摆满了一走廊。
“哎,你说陆哥不会在追三三吧?”童彦伟撑着脑袋,看童欢拥着三大箱吃的,喜不胜收的样子,开始担忧。两人差了十三岁,小叔两口子绝对不会同意,可看上去才第二次见面的两人,感情好得有点不像话。
衿羽捧着脑袋看了半天,摇摇头:“不会,那不是看心上人的表情。”
“什么才算?”
彦伟问完就后悔了,果然,衿羽笑呵呵地望过来:“就像我看你这样呀。”
彦伟躲开她热烈的目光,转换了话题:“陆哥,你对盈城的生意人熟不熟?”
听苏睿说陆翊坤这两年有意把生意往东南亚扩展,每年有大半时间待在德潶州的公司,认识了不少当地的黑白道人物。虽然陆翊坤主场是在留市,不过生意场上都是相通的,盈城作为德潶州的二号城市,也是陆翊坤常跑动的地方。
“生意人?你指哪方面?”陆翊坤随口答道,他正在摆弄那套他给苏睿新带过来、能满足两三个人用餐的便携炊具,想给馋得口水都快滴下来的童欢煮碗螺蛳粉。
“德光医药公司。”
“王德正?”
童彦伟两眼放光:“你认识?”
“打过几次交道,不熟。因为州民一中的王校长是个软硬不吃的杠脾气,恰好和我是老朋友,他就找人托我帮他把女儿搞进一中去,还指定要实验班。”
“你是说王伊纹?”Y省整个南部最好的中学就是盈城的德潶州第一民族中学,多少人砸大钱都找不通门路,童彦伟没想到陆翊坤还卖了王家这份人情。
“对,小伊……不怎么爱说话,成绩还不错。王德正这个人做生意不是太地道,对后面这个老婆和继女倒不错,他托来找关系的海叔早些年帮过我忙,我就做了个顺水人情。”
这是童彦伟今天第二次听见有人这样评价王德正了:“他自己孩子你知道吗?”
“王德正有个儿子,我没见过,听说不是块读书的料,到处惹是生非,前妻和他离婚时,母子俩被他打包送到国外去了。小伊的事情我倒听得多一点,据说张悦莉生下她没多久就跑了,亲生父亲后来因为贩毒被枪毙,是奶奶养大的,奶奶去世后又吃了两年百家饭,张悦莉才回去找到了小伊,后来带着她嫁给了王德正,终于过了几年好日子。”
“小伊的身世好可怜呀。”
童欢仔细想了想在榕树下看到的女孩,只记得她身量纤细,静静的一张小脸,一直乖巧地挨着康山,两人低声聊着什么。她那天关注的反而是她手上那本州民一中的教材,毕竟是州里最出名的中学,别的没太上心,没想到是个身世这么可怜的小女孩。
“王德正为人怎么样不好说,但对女人、孩子不错,包括他前妻离婚了以后,也没说过他半点不是,金钱方面对前妻和张悦莉她们都很大方。”
童欢想起自己质问康山时,康山满脸紧张的样子,他一个穷小伙喜欢上了大小姐,这个大小姐还是在继父手底下讨饭吃的,怪不得康山一再强调绝不能让小伊家里知道。
“你们怎么认识小伊的?”
“小伊就是害我第一天就被苏睿训了个狗血淋头的那对小情侣之一。”
“你是说小伊有男朋友?”
童欢忽然大叫一声:“陆哥,你不会告诉王德正吧?”
陆翊坤笑起来:“我和他没那么熟,倒是我手下一个跑腿的年轻小伙儿,那会儿替小伊跑学校的事,一来二去喜欢上小姑娘了,还去学校堵过门。不过王家把女儿看得很紧,王德正把我员工教训了一顿,又带着老婆特意上门来跟我道歉,我才知道这么多事。看来是越压抑越反弹呀,人家小姑娘自己早把小男朋友给找好喽。”
一直在旁听没吭声的苏睿忽然开口问道:“王伊纹今年多大?”
“好像是十八吧。她小时候读书没人管,中途还辍学了一段,后来是张悦莉给她找了老师补习,直接考的高中,所以比同年级的孩子要大一点,也不是太合群。我当初帮她弄学校的时候,王德正给我发了小伊的资料,你要,我回头找到了发给你。”
“好。”
童欢一直在暗地里留意陆翊坤和苏睿的相处,见陆哥还是那副掏心掏肺待他好的样子,连车子都送上门来,生怕苏睿不方便,而苏睿却是无可无不可的调调,背地里却在查陆翊坤,越想越不平衡,把手里东西一甩,气呼呼地跑回房去了。
“童丫头这是怎么了?”
陆翊坤被她的无名气搞得摸不着头脑,至于衿羽,那是完全没发现好友生气了,张着嘴一副“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苏睿的嘴角露出了点笑意,微挑的眼角更像只妖冶而狡猾的狐狸:
“无缘无故发脾气,一般都是智商不够,靠脑洞来凑的人。”
衿羽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无声地询问亲爱的彦哥,是在说我?彦伟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刮得她脸一皱,才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