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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素极少作出谦卑的姿态,只落落大方地说话做事,爽利可人。
明洛内心滋味齐全,既不敢露出嫌弃的表情,又不能大大咧咧地应承下来,天知道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们有多少经年累月的毛病。
以及心性上有多么难缠计较。
真当人人和高老夫人一般性子,好说话呢。
“还是您体谅我呢,阿耶族里好些人家都拜托过来,他抹不开脸,顾虑着同族情谊都应了。”明洛恰到好处地拉着宋平出来溜了溜。
高老夫人则微微一愣,品了品她用词的味儿,良久道:“你和你父亲,不是一族的吗?”什么叫阿耶族里。
明洛眼见漏出了点讯息,也懒得遮掩下去,直截了当道:“我和阿耶无血缘关系,是爷娘心善,收留了我作女儿。”
是继平阳公主后第二个窥探到她身份可疑的人。
也准确命中了要害。
高老夫人无语了片刻,又在明洛的帮助下挪动了下手脚,仰头喝了口温水。
宋平的到来比所有人都想象地要快,他稳稳给长孙无忌行了礼,方转到屏风的另一侧向明洛招了招手。
男女有别。
“阿耶,老夫人似是折了腰背处的两小截骨。”明洛望着风尘仆仆而来的宋平,言简意赅。
宋平自然懂得这个年纪跌倒骨折的风险,面色微变后强压着种种情绪道:“军中你给人治骨伤,不都挺十拿九稳?”
他哪里方便进来亲自上,人家儿子目不转睛地瞧着呢。
“军中骨伤的部位主要是四肢,且年纪又轻,其他医务人员水平还不如我呢,只能大着胆子上。”
明洛不是不会治,而是火候上欠了一两分,最好有人来给她把把关,眼下老夫人的情况不比军中急切仓皇,家里又有条件,自然要最稳妥的法子。
于是,父女俩隔着扇屏风,就背上骨折怎么处置的法子探讨了一会儿。
高老夫人这时也听出了大概,伤势不算重,也不太棘手,就是考虑到她的年岁和其他毛病,才需要格外郑重谨慎,免得百上加斤,更加惨淡。
“膏药我带了些,缓几日看看情况吧。”宋平从一边转出,跪坐下来在药箱中翻找着东西。
“不碍事吗?不用立马处理吗?”长孙无忌一字不差地听了下来,到头来还是没忍住。
宋平肯定地点头,分析道:“就论背后骨头的伤势,不算严峻。老夫人除了行动不太方便外,不影响其他方面。”
“骨头在里,肉眼看不见。阿洛凭手感摸出来的位置,不一定是绝对正确的。贴膏药也是先试探一二,顺便观察老夫人的情况。”宋平没把话说死,最后还适当地添了句,“明早天亮,公子也可请其他骨科圣手看一看……”
求个心安。
这建议被清醒中的高老夫人马上否了,她是为人豁达淡泊,但也没有先进到不介意男女大防,由着个陌生的医师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
长孙无忌自然遵从阿娘的言语,再三向明洛拜托,什么都好商量,务必尽善尽美,还他一个健康的阿娘。
压力山大的明洛没想到高老夫人连另请个骨科专家看一看都不愿意,仿佛认准了她妙手回春,医术超群,定能治好一般。
‘被迫’着在长孙无忌面前立下军令状一般的话语,明洛整个人都要焉了。
她更是立下决心,除了长孙家的这一位老太君外,再不接其他世家大族的病人了,对精神状况太不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