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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救过小儿性命的宋娘子?”妇人闻言便转身,不咸不淡的目光平平扫过明洛,语气中带着一缕习以为常的傲慢感。
明洛瞬间明白了,是秦良带着亲娘来……上门了。
“夫人安好。”仅仅出于待客的礼数,明洛很上道地行了个礼,又简洁地同在一旁手足无措的胡阿婆道,“这位郎君是我于军营中医治的伤兵。”
她的落落大方还是令妇人有些侧目。
但也只是那么一点点罢了。
“自五郎归家,便时刻惦记着宋娘子的救命之恩,一连催了我数日。”妇人迈着矜持的步子,慢慢往正堂中挪。
宋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并没有像模像样的地儿来待客。
说是正堂,其实也不过是他们三人平日吃饭说话的屋子,几无什么昂贵的陈设,不光坐具是掉漆磕角的日用之物,地面更是做不到每日洒扫以保证裙摆拖曳的整洁性,着实令妇人难以下坐。
她扪心自问将表情控制得极好,起码大面上看不出什么过分的嫌弃和鄙夷。
可留心着妇人的明洛仍察觉到了这份并不意外的厌恶。
在贵贱分明、三六九等明确的古代,算上等教养了。
“这是今岁新得的茶,夫人尝一尝吧。”只能说昨日的赏赐来得太及时了,新鲜出炉的一套白瓷茶具,以及方盒装着的各色茶叶。
妇人眼神微微一闪,瞟了眼明洛修剪整齐,干干净净的指甲,稳稳接过她递来的瓷杯。
杯身温润微烫,握在手中有令人心安的温度,茶水本身的味儿偏重,没加什么佐料和调味品,虽说有些单调寡淡,但于妇人而言,反而不必担心吃到穷人家各种变质变味的食物。
短短一番接触,她对明洛的观感顺理成章地变好了。
怪道自己那打小捧手心里大的五郎会被迷住。
有救命之恩打底,又朝夕相处快一月,加之明洛本身的素质形容,动心是正常的。
但凡这宋家有个像样的家底或出身,她大抵也就肯了。
妇人静静喝了口茶,心思百转千回后又将视线落到了手足无措,颇为紧张的胡阿婆身上。
她也真是疯了。
结亲,结亲,归根到底是结两姓之好,是给自家挑亲家和盟友。
没助力她能接受,拖后腿就要不得了。
“这茶叶挺好啊,哪儿买的。”秦良大咧咧地尝了一口,寻着话茬和明洛搭话。
明洛很是平常心,淡笑道:“我家买不起,都是上头赏下来的,这茶具也是,怪好看的。”
穷不是错,打肿脸充胖子就没意思了。
况且自家什么境况,长眼睛的都看得见。
秦良在为人处事上显然不够自然,竟被明洛这句买不起给唬住了,一时怔怔,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秦王府?”妇人眉心拢起,关注点落到他处。
明洛淡淡点了点头。
秦良这时也回过神来,莫名自豪地和妇人道:“阿娘,我和你说得还能有假,宋娘子医术很好,在军中立了大功的,连几位参军都赞不绝口的。”
明洛听得汗颜,哑然失笑道:“哪里有秦公子说得这般神乎其神,我年纪尚小,所承不过家学,有时运气好罢了。”
“宋郎中在家否?”妇人张望了两眼,淡淡含笑问。
胡阿婆缓了半天,又闹清了来人的意思,情绪趋于平和,答道:“他往一早往城外去了,怕是要午后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