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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月思前想后,决定还是把这个痛苦的消息直接告知二老。
在她的印象中,年近六十的二位老人,身体都比较健康,没有高血压,心脏病这样的基础疾病,能承受住突如其来的丧子之痛;
他们也不会长时间地沉浸在痛苦中,久久不能走出来,因为,许知月的肚子中,还有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就是老人们能摆脱痛苦,重拾快乐的希望。
最重要的是,许知月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倒下,范思本走后,她要独自撑起照顾老人和孩子的重任。
她一定要快刀斩乱麻,放下沉重的心理负担,与二老一起,直面惨痛,直面人生,慢慢开始新生活。
许知月此时最担心的是,自己明天便要前往新西伯利亚,将悲痛欲绝的两位老人,留在京城,顾平多病,顾磊还是个十九岁的学生,她一走,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却温馨和谐的家,便会失去了主心骨,长时间地被愁云惨雾笼罩。
许知月想到了街道办的江卫民。
她拨通了江卫民的电话:“小江,你在街道办吗?”
“许姐,在啊,今天刚好我值班。”
“好的,等一会儿,我和顾磊过来找你,想请你帮个忙。”
许知月知道顾磊在,一直在。
她在海棠树下的躺椅上躺了快两个小时,她手边的柠檬桂花茶,一直没有凉过。
顾磊静悄悄地过来,帮她将凉掉的茶倒掉,换成热的,又静悄悄地离开,没有说些无谓的安慰的话,也不曾劝说她多喝热水。
许知月向海棠树的左边转过头。
那一边,是顾磊的书房,垂着白色的窗帘,顾磊就坐在窗帘后,默默地看着她。
他看着她坐在躺椅上,一会儿抹眼泪,一会儿又流着泪笑;看着她接了个电话,身子无力地软了下去,保持着这个蜷缩的姿势,几乎半个小时一动不动。
然后,他看见她突然坐了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向他的方向转过头,嘴唇翕动。
“小磊。”
他听不见她的声音,但是通过她的口型,他知道她在叫他。
“姐!”
顾磊第一时间,“腾”地从书桌边站起来,冲出了书房的门,跑到许知月跟前。
“姐,你叫我?”
许知月笑一笑:“小磊,陪我一起,去街道办找下小江。”
周末临近午饭时间的街道办办公室,只得江卫民一个人,见到许知月和顾磊,江卫民哈哈笑道:“哎呦,姐弟俩一起来了?”
“我看你们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庭,日子啊,是我们前湖街道过得最好的!”
“等着吧,年底我要给你吗申报五好家庭!”
许知月和顾磊,一脸悲戚,没有接他的话。
江卫民一脸懵:“怎么了?小磊,是不是你爸爸……他的病情……”
许知月摇摇头:“顾大哥这段时间身体很好,我和小磊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
“范思本在莫斯科出了事,他……回不来这边了……”
许知月不想用“死”这个词,因为她深深地相信,范思本和她一样,重生了,重生在另一个世界,重生在那个有着十八岁许知月的世界。
“回……回不来是什么意思?”江卫民还是一脸懵。
顾磊皱着眉头,对他使了个眼色。
江卫民秒懂,愣在当场,这个消息,还是将他打懵了。
他对范思本印象极好,本来还想着等他从莫斯科回来,便和范思本好好谈谈,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合作的项目呢。
半个多月前还活生生地人,怎么就……
“许……许姐,你们先坐,有什么事需要我协助的,尽管说。”半天,江卫民终于是反应过来,赶紧拉着许知月坐下。
“我明天去俄罗斯,处理范思本的后事。”许知月的语气,倒是出人意料地平静。
“我突然之间离开,这个消息,肯定是瞒不了两位老人。”
“我决定今天下午,就把这个消息告知他们。”
“二老短时间内,肯定是很难接受丧子之痛,我一走,顾大哥身体不好,小磊又……”
“我怎么了?”顾磊有些不服气。
“姐,你是想说我小吗?”
“我不小,转年就二十了,你能比我大多少啊?”
“我十岁就能自己照顾自己,我爸爸生病这两年,我也能照顾好他!”
“你放心,我可以撑起这个家,我可以照顾好大家的!”
江卫民年纪也不大,但毕竟是在街道办工作了多年,他知道,困难的不是生活上有没有人照顾,而是情绪的纾解。
他叹口气道:“许姐,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让小磊独自去面对的。”
“我下午就给领导打电话,成立一个小组,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保证做好二老的心理疏导工作。”
“这个事情,我们街道办是老手了,街道办的人,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见过,其他的我们帮不了,这个安慰人的活,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从街道办离开,回家吃过饭,许知月便让顾磊,将大家召集到院子里的海棠树下。
“月儿啊,你不要吓我们啊,什么事这么重要,要把大家叫到一起说?”范妈妈和范爸爸对视了一眼,一脸紧张地问道。
许知月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爸爸,妈妈,范思本他……在莫斯科……”
“回不来了!”
范妈妈听到这话,身子猛地晃了晃,好像被重锤砸中了一样:“回不来了?”
“啥叫回不来了?”
“那臭小子,做坏事被抓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请律师啊,找中国大使馆啊!”
范妈妈突然站起来,拉起范爸爸:“老范,快,快打电话找老何,本本以前说过,他们有个同学在大使馆啊,快去打!”
范爸爸没有动,从许知月的神情中,这个坚强的老人已经知道,“回不来了”是什么意思。
“月儿,怎么回事?”
许知月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乘坐的车子,在前往机场的路上,遭遇了汽车炸弹。”
“范思本救治无效,已经于莫斯科时间昨晚九点十八分停止了呼吸。”
“也就是北京时间今日凌晨两点十八分。”
顾磊坐在许知月的对面,紧握着拳头低下了头。
他是这里除了许知月外,第一个知道范思本出事消息的人,他知道许知月说出的这番话,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带着钩子的利刃,将许知月的心,一遍一遍地切割,直至化作齑粉。
突然,范妈妈疯了似的扑向许知月,两只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拼命摇:“你瞎说!你为什么要诅咒本本!”
“都怪你,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去莫斯科?”
“你……你竟然一点都不伤心……”
范妈妈完全疯魔了,恶狠狠地盯着许知远,眼里全是怒火。
“你是不是想他死!”